苏荀还要参加下午的英语考试,苏父临走的时候还特别在他兜里塞了五十元钱,并叮嘱不要因此骄傲自大,否则就会变得无法掌控自己。
苏荀当然是谨记于心,这些亏他在前世都吃了个遍,所以也明白苏父的用心良苦。
循着记忆,朝着楼梯走去,此时已是中午,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落在身上,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学校中很安静,大多的同学都在休息或是为下一场考试作准备。
三年六班。
站在熟悉的班级前,苏荀深吸一口气,然后将门打开。
无数道目光朝着他聚集,有好奇,有佩服,当然也有畏惧与厌恶。
他们只是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谁也没有打招呼。
苏荀当然明白自己的名声有多么糟糕,就是别人口中的反面教材,谁和他扯上关系,保不定就成了坏学生。
座位是后排靠窗的那一列,清风吹拂,树影摇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课桌上乱糟糟的,书本被堆得很高,看上去像是一座小山,完全将人的身形遮挡住,就是做些什么小动作也不会被谁发现。
苏荀找了好一会,才终于找到了想要的课本,他翻开书,仔细的复习着里面的内容。
其他同学原本等了一会,也不见苏荀有什么动作,不约而同的偷偷转过头打量着他。
要是往常这个时候,对方哪里会呆在教室中,肯定是找个畸角潇洒去了。
可今天却一反常态,居然这么安静,不会是睡着了吧?
也就是这么一眼,差点没把他们给吓得跳起来。
苏荀居然在看书!?
随着纸张被翻动的声音响起,他们的心也如云霄飞车般一上一下的。
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是说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
原本安静的教室交头接耳声连绵不绝。
终于,其中一个同学的一句话打消了所有人的想法。
“一定是在看漫画而已,都别那么大惊小怪的。”
说话的人是班长伏玉树,戴着眼镜,长相斯斯文文的。
切,害他们白担心了一场。
所有人以为又能看什么好戏了呢。
就在议论时,一个声音由远而近,打破了中午的宁静。
伴随着一声巨响,门被猛然推开。
“老苏,你原来在这里,真是让我找得好幸苦啊!”
走来的是一个身材健壮的青年,比苏荀还要高上几分,光是站在那里仿佛是一堵厚厚的城墙,给人一种坚不可摧的错觉。
他三跨两步就从门口跑到了课桌旁,拉过旁边的椅子坐在上面。
白飞鹏,苏荀的发小,两人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从幼儿园到高中能一直在同一所学校也是种缘份。
他刚一接近,就飘来了一股刺鼻的气味。
“你又去厕所了?”苏荀皱着眉头扇了扇空气,喉咙有些发痒,口干舌燥,“少抽一点这东西,对身体不好。”
这股熟悉的味道,一闻就知道这对方跑去干了什么。
“嘿嘿,低调,低调。”
白飞鹏先是一笑,而后又义愤填膺的说道,“老苏啊,你的事情我听别人说了,那个刘敏是不是又冤枉你了!要不要哥找人教训她一顿?”
他那是越说越生气,就差直接捏着拳头跑去打人了。
苏荀先是为能有这么一位朋友感到高兴,可心中同时也升起了一股忧伤。
为兄弟两肋插刀,那是义气,是兄弟情。
可义气也并非是想象中那样美好的东西,前世中,苏荀最后一次见到白飞鹏是在监狱里。
对方竟然为了帮另一位朋友出气,拿刀将别人捅伤,最后导致伤者流血过多不治身亡。
也正是这义气让他是非不分,被判了几十年,原本都结婚了,孩子都几岁大了,就因为这档事,一下子毁了两个家庭。
害人终害己。
“没事,倒是你这脾气也该收收了。”
苏荀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安静下来,现在还是中午呢,就他那瓮声瓮气的大嗓门,别人不想注意这边都难。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白飞鹏将声音压低,“今天要不要去龙哥那里,他那边又有工作了,正缺人呢。”
他指的龙哥是这一带的混混头子,做着一些偷鸡摸狗的龌蹉事,不是上门暴力收债就是放高利贷,甚至还有传言他是某个地下暴力团体的成员。
而白飞鹏所说的工作自然就是给他们打下手了。
包括但不限于对借债人的家里泼油漆,打电话骚扰,或是贴横幅,放花圈,总之,一切能想到的卑鄙手段,打着法律的擦边球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白飞鹏之后会干出伤人的事件也与现在做这些事情有很大关联。
人在成长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会被烙上印迹,家庭,教育,和成长环境都是影响因素。
白飞鹏的家中很有钱,算是中产家庭,他父亲在外面开了一家公司,代理汽车的销售。
苏荀在认这个发小的时候,就从没有见过他的母亲,甚至幼儿园中来接他的也不是父亲,而是一个六十多岁大的月嫂。
由于从小缺少家庭的关爱,让白飞鹏成了一个很重感情的人,对待朋友时往往都是单方面的付出,哪怕有时候会被占便宜也不在乎。
“不了,以后都不去了。”
苏荀摇摇头,年轻的时候不懂事,现在回过头一想,真是可恶又幼稚,哪怕再缺钱也不能干出这些混账事。
“那你妹妹的学费怎么办,你不是说要挣钱供她上大学吗?”白飞鹏诧异的问道。
苏小小梦想当一名演员,可艺体学生的费用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也正是苏荀将学业落下,想要提前出社会工作的原因。
“挣钱,并不是一定要靠违法犯罪才可以,哪怕我去搬砖也比这好得多。”
苏荀见过太多因为借高利贷搞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场景。
被骗的有错,可骗人的更加可恶。
“我支持你!”白飞鹏竖起了大拇指,“那我也不去了,那个姓龙的家伙,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