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劳德一边吃着天父亲自下厨做的美食,一边看着摊开在桌子上的大部头铁皮书。他已经翻看到了最后一页。
这本书根本就不是用自己星球的语言写成,但他如今在接受了天父赐予的力量后却对这种已经失落的语言烂熟于胸。这本书记录了在自己世界诞生之前的另一个宇宙内出现的一个高度发达的文明,书名为米斯达之歌。米斯达人甚至将自己的疆土扩展到了宇宙的其它星球之上,但伴随着科技的发展和内部的分裂,最终,整个文明在一场旷日持久的星际战争中几乎灭绝。幸存下来的米斯达人再也不记得曾经的荣光,他们像是野兽般重新回归了最原始的本能。
最主要的是,弗劳德注意到这些米斯达人妄图改造自身成为超越神的存在,但这样的做法却导致了新生的米斯达人对其他弱小之人的歧视和敌意,这也是星际战争爆发的起因。
弗劳德觉得这就是天父将此书给他看的原因,因为他如今拥有的力量能够轻易创造出一个崭新的宇宙,但他对这之后要做的事完全没有任何概念。意识先于世界诞生,如今他相信的确是如此,只不过,自己的意识太过极端偏激,他必须先改变自己,才能创造自己的宇宙。况且,必须了解历史,才能建立一个微妙的平衡。
但弗劳德越来越不耐烦,他看了数本关于其它宇宙的书籍,但天父就像是故意的一般,就是不给他看关于自己世界的历史。他认为这才是有用的,因为只有了解自己世界的每一个细节,才能找到避免如今灾难的方法。
弗劳德将观察者着成的铁皮书合上,“我不明白。”
“嗯哼。”
天父坐在自己的对面正在钻研一本古老的羊皮卷轴,弗劳德注意到那有些破碎的卷轴背面隐约可见几个熟悉的文字。那是异界的密语符文,弗劳德辨认出这个卷轴的名字就是厄利涅斯之谜。弗劳德更是火大,他没想到天父竟然像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似的在看自己世界的书籍。
“为何不给我看关于我所在的那个宇宙的历史?”
弗劳德叹口气,“我必须了解我所在的那个宇宙的一切知识和细节,才能创造出大致相同的世界,我可不想将我所在的世界完全抹除……”
“耐心点儿。”
天父没有抬头,“你创造的是一个崭新的宇宙,而不是如今的那一个,或者说曾经的那一个。”
弗劳德皱起眉头,“我所要的机会可不是这一个,全然重新来过,与将整个宇宙抹除掉有什么分别,难道……”
他现在突然怀疑这就是天父的阴谋,他蛊惑自己做出选择,然后毁掉自己的宇宙,所有的责任都在自己这个凡人,而并非他这个高高在上的……
天父突然放下羊皮卷轴,“我们如今在哪儿?”
弗劳德扫视了几眼这个古朴的大图书馆,“万物之始,万物之终。”
“没错,我们在所有一切之外,这里是一切的开始,也是一切的终点,这意味着什么?这里是循环的伊始,所以,既然一切还未发生,或者说已经结束,那么,你为何还在为自己所在的那个世界耿耿于怀?”
天父反问道,“一切都源于每一次的尝试,你所要创造的是另一条时间线,另一个循环,那本就是另一个世界,这就是你的选择,不是吗?”
弗劳德猛然起身,“我想要做的是拯救我所在的那个世界,而并非……”
“改变了历史,就等于创造了另一个世界,你没有拯救自己的所在的世界,那只不过是延伸出了另外的一条线,另外的一个结局罢了。我很慷慨,因为我所给你的是一个完整的循环,一个崭新的时间线。”
天父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你可以在源头改变一切,难道你还不满足吗?你已经不再属于你所在的世界,而那个世界的命运也已经注定,时间不可逆,这就是秩序,这也是我所创造出来的宇宙的铁则,难道你真的想要与那个以诺一样毁掉秩序?你看到了那个未来,那个世界走向崩塌的未来,现在,要么把握好这一次的机会,要么回到你的世界面对接下来的结局。”
“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
弗劳德摇了摇头,“我创造了一个看上去与我所在的世界一模一样的世界,但它并不是那个世界,我只不过是复制了一个……”
“什么是意识。”
天父忽然问道。
弗劳德不明白天父的意思。
天父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所看到的一切,经历的一切,你所认为的真实和虚幻,所有你所认为存在的世界和其它的世界,都不过是你头脑中的臆想。什么是真实?想想你所经历的虚无之境,想想你的那个女儿莫妮卡。”
弗劳德猛然睁大双眼,茫然的重新的落座。
“你真的经历过你所经历的一切吗?”
天父微微一笑,“还是你一直就在这个大图书馆内做了一个古怪的梦。”
“不。”
弗劳德摇了摇头,“那是真实的,我可以确定……”
“何以见得?”
天父问道。
“因为那是属于我的记忆,我所经历的一切……”
“那是那个名为弗劳德维格里的人所经历的,那是那个弗劳德的记忆,而如今……”
天父双手的手指交叉放到桌子上的羊皮卷轴上,稍稍前倾身子,“你又是谁?”
弗劳德哑口无言。
“那就是一个世界,你记忆中的世界,那个在你意识中正在形成、尚未诞生的世界。”
天父继续说道,“那本就不是你的世界,你所要创造的是属于弗劳德维格里的世界,一个崭新的世界。”
弗劳德的内心平静下来。
“还要继续吗?”
天父追问道。
弗劳德沉默的点点头。
“很好。”
天父打了个响指,弗劳德面前的那本铁皮书突然变成了另外的一本书。
弗劳德轻叹一声,埋头重新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