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伦娜走出乱流时空的幻象时有些眩晕，等到她发现沙德正搀扶着她的时候，萨伦娜下意识的缩回了手，她脸色苍白的倒退几步，眼神刻意忽略了沙德那双盲眼中显露出来的关切。萨伦娜对沙德如同亲哥哥般的照顾十分不适应，她只记得曾经的那个只关心自己的沙德，那个可以牺牲掉一切来实现自己目的的沙德，那个如同老师菲拉斯般疯狂、冷血的沙德。

萨伦娜不相信沙德会改变，她宁愿相信沙德如今的所作所为都不过是因为他需要自己的帮助，因为这是萨伦娜擅长的领域，她不过只是一个可以达成目的的工具，一个可以牺牲掉的另一个微不足道的道具。

“如何？”

“毁灭者”萨麦尔打了个响指，一张椅子出现在萨伦娜的身后，萨伦娜不客气的坐下，然后忍耐住了这个钢铁座椅的冰冷。

萨伦娜揉着太阳穴摇了摇头，“没有任何进展，你知道这根本不可能做到，我不过只是一个比凡人强一点点的存在，这可是神的领域，我说的是真正的神，我们做不到……”

“我们必须做到，而且，你也不是一个凡人，更不是什么巫师，我强调过这一点，你只不过是在抵抗对过去的追寻，这样对我们目前的局势毫无益处，这是在浪费时间……而且我们已经没有什么时间了，要知道……”

“对于那些神来说，时间毫无意义。”

萨伦娜抬起头直视着眼前这个苍老的萨麦尔，这个衰落的神，她如今对萨麦尔不再感到恐惧，因为她已经在时空乱流中看到了这些所谓神明的无数次陨落，她只是感觉到悲凉。

萨麦尔沉默下来，他那依旧隐约可见的冷傲目光中没有任何怒意，因为他知道萨伦娜所说的正是事实，他们正在竭力完成的是十分渺茫的尝试，因为他们彼此都知道剥夺了萨伦娜和沙德的记忆的人是谁，那种力量远在他们之上，而且既然那个人已经这么做了，就代表他计划好了一切，不希望萨伦娜他们找回记忆。时间对这些神毫无意义，他们能看到一切，找到所有的漏洞。

萨麦尔和萨伦娜都不相信有绝对的完美，但是他们不得不承认，如果这个宇宙中存在至高的存在，那么他们就是接近完美的存在，没有漏洞，没有可趁之机。

绝望。

这就是他们必将面对的事实。

“这是真的吗？”

沙德忽然开口说道。

萨伦娜和萨麦尔都转头看向这个盲眼的智者，他并非盲人，他用代价换来了十分强大的力量，他比常人要看的更加清晰。

“为何我们的老师或者在他之上的存在要剥夺我们的记忆？真的只是为了让我们遗忘救世的关键？难道他们真的舍弃了这个世界？”

沙德摇了摇头，“真的是这样吗？如果真的如此的话，他们完全可以抹除我们的存在，那样更加轻松。”

萨伦娜皱起眉头，她不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但是她无法想像弗劳德维格里，至少是曾经的他能做到这一点，她也不相信菲拉斯真的是那个自己认识的流氓巫师，那个无论如何都认为可以毁灭这个世界所有凌驾在凡人之上的力量的那个人。弗劳德是个疯子，却始终没有跨过那一条线，但是菲拉斯跨了过去，他的所作所为无论他计划了什么，他让无数个宇宙生灵涂炭，即便他想要拯救这个世界，但是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刽子手，因为这样的牺牲太过惨痛。

“或许就是这样。”

萨伦娜发现萨麦尔正看着自己，他显然使用了读心术，“或许我们就是不愿意相信一些我们早就应该相信的东西。”

“他不是个疯子。”

萨伦娜摇了摇头，她知道他们一旦确认的这一点，就证明他们不愿意承人的那一条推论或许是正确的。但是她也知道她之所以不愿意承人这一点就是因为……

“我知道，萨伦娜。”

沙德柔声说道，“你还爱着他，因为他骨子里的那种不卑不亢的傲慢，因为他永远都能看到这个世界的真实，他是个斗士，他让你那早已死去的心重新跳动，他让你从恐惧之中走出来直面自己的命运。”

萨伦娜没有反驳，她知道这是事实。没错，她还爱着那个流氓巫师，无论世人如何看带他，但是她看到了希望在他身上永不覆灭。

“也许……那并非他的本意，所有人在追寻真理的时候都可能会误入歧途，选择，本就是一场豪赌，他不过在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想想看，他的对手是虚无，是超越一切的存在，是一切起源的存在……”

“等等……”

萨伦娜猛然抬起头，“你说什么？”

萨麦尔眯缝起双眼，他稍稍有些困惑，“虚无……可能是一切起源的存在。”

“光来自哪里？”

萨伦娜从冰冷的钢铁椅子中站起身开始踱步，“我们都认为暗来自光的阴影，但是光又来自哪里？”

“有一种理论，在我看到的古老残本中记录着可能是真实的真理的说法。”

萨麦尔说道，“并非光明创造了整个宇宙，而是虚无才是万物的起源地，光来自黑暗，虚无才是被遗忘的创世神。”

“就是这样！”

萨伦娜忽然停步，“菲拉斯……那个我们所认识的人，他不会轻易放弃，他是个怎样的人？”

“一个流氓。”

萨麦尔说道。

“一个骗子。”

沙德若有所思的微笑起来。

“没错！”

萨伦娜的双眼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芒，“一个大骗子！一个可以将任何强过他的人和存在耍的团团转的骗子！”

“他没有放弃。”

沙德似乎暗暗松了口气。

“不，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萨伦娜笑了起来，她转过身重新看向萨麦尔所建立起来的模拟时空，“我们也开始吧，看看那个混蛋到底给我们留了什么讯息。”

“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萨麦尔走到仪器的前面。

萨伦娜点点头，“没错，如果弗劳德真的这么做了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