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鲁格的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咯咯声,嘴中血如泉涌,他睁大双眼,但很快脑袋就耷拉了下去,浑身不停抽搐。
血流哗啦哗啦的落在地上形成了一摊暗红色的浅滩。
“哈哈……”
撒比安满意了。
余威依然攥着匕首,他没有看法鲁格,只是瞪视着在原地发呆的弗劳德。
“落日镇的恩怨算是扯平了。”
撒比安终于放松下来,他低头笑着说道,“你赢了那一局,但没能笑到最后。”
裘德一屁股坐在地上,诺恩斯也遗憾的摇摇头,他们并非可怜那个年轻人,他们只是懊恼竟然自己会相信一个疯子的临终傻话。
“这不是真的……”
在撒比安与弗劳德擦肩而过时,他听到弗劳德的呢喃。
“结束了,他死于你的鲁莽和懦弱。”
撒比安没有回头,他又战胜了一个对手,现在有些觉得纯粹是大材小用,弗劳德本就不值一提。
“我不是在说我,也不是在说他,更不是在说我们之间的事。”
弗劳德抬起头,双眼炯炯有神,他看着那摊血正向汇成一条细流蔓延到自己的脚下,他俯下身,将纹有克劳恩印记的右手摊开放入血泊之中。
……
“我想谈谈。”
弗劳德在所有人都睡熟后蹑手蹑脚的来到法鲁格的身旁,他知道年轻人还醒着。
“谈什么?”
法鲁格只是看着火堆出神。
“关于如何杀了我。”
弗劳德咧嘴一笑。
……
撒比安猛然回头。
“我说的是……”
弗劳德露出胜利的笑容,“我真的没想到你会设计杀死自己,妈的!弗劳德,你真是个天才!”
……
“有意思。”
法鲁格咕哝了一句,似乎并不意外。
“就像那个精灵女人说的,你现在并非法鲁格,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与我有什么关系。但是这一次,我们必须联手。”
弗劳德从怀中掏出檀木匣子。
法鲁格看看他,又看看装着魂器的匣子。
“相信我,这不是什么好玩儿的事。”
弗劳德严肃的盯着檀木匣子,“死亡很是……操蛋,每一次都不一样,但痛苦却总是惊人的相似。”
“这就是你的计划?”
法鲁格笑了。
……
“你做了什么?”
撒比安睁大双眼,但刺目的白光让他急忙抬手挡住,白光继续扩散,几乎吞没的四周的所有物质。撒比安放声尖叫起来,他的皮肤开始溃烂、灼烧。
“阻止他!”
从那层伪装的皮肤下蹿出一个黑色的东西,那东西的身上还有被灼烧后产生的缕缕青烟,但它很快击碎牢房的铁门,消失在幽深的地下通道内。此起彼伏的鬼哭狼嚎声响起,有一些怪物和囚徒显然惨遭毒手。
光芒慢慢消褪。
拉默在撒比安的真身逃走之时就已经双手张开向前跃出,他抓向弗劳德的后脑,但一个人影也同时跃出,刺出明晃晃的一剑。
拉默退开一步,冰冷的双眸瞪视着余威。
“游戏开始了。”
余威扔掉面具,拔出背后的斩魄剑,一手持重剑,一手持佩剑,双剑并举。
墙上的铁链开始抖动起来,然后是墙壁本身,片刻后,整个刑讯室都晃动起来,碎石纷纷落下,一时间尘土飞扬。
拉默看看上方,又看看余威,他最终倒退着离开了这里。
弗劳德站起身,他没有看墙上法鲁格的尸体,而是随手挥动,将囚禁着裘德和诺恩斯的牢笼栅栏弄得扭曲变形,活生生撕开一个大口子。
“跑!就像刚才说得那样!”
弗劳德一边喊着,一边率先冲了出去。
“我就知道!哈!他果然有两下子!”
裘德跑了两步,又犹豫起来,他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依然没有动静的法鲁格,“他……”
“我们没时间了!”
余威在前面喊道。
裘德只好略一点头,算是致谢,然后转身就跑,并趁机在通道的一个被咬的血肉模糊的怪物尸首旁抄起了一柄斧子。诺恩斯同样两把月牙般的弯刀在手。
摇晃更加猛烈了。
三人时不时的被甩到一旁的墙壁上,裘德胳臂撞得生疼,但他还是咬紧牙关努力向上。谁都知道这不是抱怨的时候,因为离天塌地陷只有一步之遥。
刑讯室内,墙壁终于开裂,锁链松动断裂,法鲁格身体的重量让他向前倾倒,很快,所有的锁链都从墙壁上脱落,他栽倒在地。
他的脑袋歪向一旁,无神的双眼看向刑讯室的大门。
……
“我很乐意,告诉我在何时何地?”
法鲁格满脸期待。
弗劳德眨眨眼,“你……确定不是在模仿我?”
“我不知道,你来告诉我。”
法鲁格依然嬉皮笑脸。
“好的,我没时间兜圈子。”
弗劳德蹲了下来,他犹豫了下,还是打开了檀木匣子。
法鲁格原本期待的眼神黯淡下来,最后变得无聊,“这就是……魂器?”
“不,这是我的心脏。”
弗劳德看了看里面还在跳动的心脏。
“哇哦,我以为你的心会是黑的。”
“哈哈……”
弗劳德打个哈哈,“无聊的笑话。”
“魂器呢?”
法鲁格挑挑眉毛。
“这正是我要说的。”
弗劳德神秘的一笑,然后很快的用右手食指点在法鲁格的眉心处。
……
法鲁格的双眼瞳孔收缩又放大,然后来回滚动起来。
他咳嗽了几声,然后挣扎着从乱石堆旁爬起来,他摸了摸脖子,没有伤痕。
“哈哈!”
法鲁格向天竖起中指,“弗劳德他妈的万岁!”
屋顶轰然倒塌。
……
“你他妈的做了……”
法鲁格看看自己的身体,纳闷的喊道,“这到底……”
“嘘……”
对面那个跟自己一个模样的人蹲在地上将手指放在嘴唇上,双眼却看着火堆另一边的情况。
诺恩斯睁开双眼,然后看到两个活宝像傻子似的大眼瞪小眼,很快又翻身睡去。
那精灵女人没有动,但弗劳德不知道她是否在睡。
“你和我互换了身体?”
法鲁格很惊讶。
“不,小子。我将魂器转移给了你。”
弗劳德看看自己的身体。
“你是说,一直以来……”
法鲁格睁大双眼。他不敢相信,一直以来弗劳德自己就是魂器本身。他欺骗了所有人。
“没错,就是这样。”
弗劳德轻声说道,“现在,它是你的责任了。”
“我不懂……”
法鲁格摇摇头。
“瓦莎克救不了你,我去那儿需要一样对付圣灵的东西,原本我以为至少要利用你接近瓦莎克,但檀木匣子失而复得。”
弗劳德笑了,“你运气还真他妈的好,只有魂器才能稳定你现在的状态。而我之前如果转移给你我就会死,现在的话给了我一个选择。”
法鲁格恍然大悟,然后很愤怒,他似乎又恢复了曾经的那个自己,“你果然是想……好吧,我理解,说说下一步。”
“杀了我。”
弗劳德不情愿的吐出这三个字,“我与魂器的联系还有一段时间,杀了我,我还能复生。”
“那又有什么用?”
法鲁格又变成了另一个人的口吻,他不停的在两个人格之间调转。
“一个惊喜。”
弗劳德扬扬眉毛,“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做,我们就会让瓦莎克大吃一惊。”
……
“这个王八蛋做了什么!”
撒比安狂吼着,他重新换上了一层新皮肤,然后匆忙走向不停摇晃的城堡密室。
拉默依然保持着安静,只是在身后紧紧跟随。
“妈的,这个狗杂种!我会杀了他!”
撒比安忽然停下脚步。
因为前面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瘦高的背影,那人身穿蓝色礼服,头发凌乱,背着的手上戴着黑手套。
“你要杀了谁?”
那人回头一笑。
撒比安脸色惨白。
正是鬼帝克劳恩。
夸张、疯狂的笑声在四周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