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将家族兴亡存于一身的加藤断，亦或者一心对抗“笼中鸟”枷锁的日向晴彦，这对好友面对的困境虽然乍看之下天差地别，但套用到山田院长之前分析的那套解决矛盾的方法论中，其实他俩面临的问题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

——两人都不是对抗落后社会制度的革命者，但同时又都希望在现有体制内，改变自身或家族遭受的不公正待遇。

这意味他们从一开始就与推动生产关系改革的治本之策没什么关系，反而必须投身于政治斗争的泥潭，在现有竞争规则与宗法制度之下，与那些借助先发优势提前占据生态链上游的当权者斗争！

而既然选择了要在泥潭里搏斗，就不能害怕弄脏这里，弄脏那里…什么都不愿意付出的人最终注定两手空空。

又何况他们参与的都是以小博大的逆风赌局！

在这种情况下，体面的胜利不过是痴心妄想！

挣钱还是跪着，这对好基友必须完成宿命的二选一！

但…

即使同样必须曲意逢迎、避其锋芒，是否能在乱世中慧眼独具，选中一条合适的赛道，却将在很大程度上直接影响故事的结局。

——说得再明白一点。

假如加藤断在这个关键节点选择倒向团藏的根组织，那等于是在已经饱和的红海市场中，与许许多多同样渴望锅王垂青的竞争者发生直接冲突！

而在那种淘汰率高得吓人的组织内部，即使豁出性命当个卷王，最终收获的资源是否能弥补前期投入的亏空恐怕都是个问题…

反过来看，假如加藤断和日向晴彦能选择另一条新赛道起跑，很多疑难杂症便不再是问题！

“道理我都懂，可到底应该从哪里起步…”

日向晴彦皱起清秀的眉目，看透查克拉流转的白眼却无法助他看穿混乱的迷局。

而在晴彦对面，专门负责帮山田院长处理这些隐秘事务的井上礼奈小姐则微闭双眼，保持正坐的姿势，显然对这样的提问早有预料。

“眼下第二次忍界大战正如火如荼，木叶与砂忍的战事方才告一段落，新的战争很快又要来临。值此推陈出新、建功立业之机，晴彦上忍难道没有大展拳脚的打算吗？”

“你是说…加入一线作战部队？”

忍界大乱、遍地狼烟，从战火中博取政治资本的确是忍者常见的操作。

而拥有白眼与柔拳的日向晴彦与普通忍者相比的确具备战力层面的优势，倘若能在两军阵前立下大功，的确不失为一条可行的方案。

然而不管是他本人还是挚友加藤断，二者都没有把握复制山田院长那堪称传奇的崛起之路，在一次次绝境中化险为夷…

倘若天不遂人愿，无法把握命运流向的他们只怕还不等壮志得酬，就先得为国捐躯，成为慰灵碑上冰冷的名字。

因此，志愿参与前线作战任务，主动寻求从生死边缘博取功劳的做法只能算是逼不得已的最后方案，远谈不上什么性价比…

可正当日向晴彦微微摇头，打算向井上礼奈说明自己的顾虑时，后者却主动开口，否定了刚才的反问句。

“您能有这样的想法，我和山田院长都很欣慰。但作为白眼与灵化术的持有者，光是浪费在战争开始后的填线部队中，未免有些暴殄天物。”

“...那你是说？”

“我相信日向上忍一定翻阅过特装部队在魔鬼岩战役及川边集战役的战报，对于‘天眼系统’，您作为侦查领域的专家有什么看法？”

井上礼奈看似答非所问，但经过最近这段时间的沉淀与学习，晴彦在短暂的疑惑后，还是多少咂摸出一些滋味…

理论上讲，“天眼”与日向家之间并不存在什么业务冲突。

前者讲究广域探测，后者则更适合快速机动部队的精细侦查，双方的业务互不重合，自然也谈不上什么“看法”。

但结合井上礼奈之前铺垫的内容，日向晴彦却开始尝试着从其他角度思考有关“天眼”的问题…

众所周知，白眼在大规模作战中的实用性使其成为了忍界各大暴力团体追捧的对象！针对日向一族的猎杀从战国开始就始终不曾中断…

以此为前提，再加上山田院长上次的分析，笼中鸟的存在反而成为了维护日向一族人身安全的有效屏障，进而从客观上使晴彦消除宗家对分家剥削的理想更加难以实现。

而作为应用场景相似，功能同样强大的“天眼”系统，难道就没有在战场上遇到过这方面的问题？

这显然不合常理！

想到这儿，他立刻热切地看向井上小姐，后者也在捕捉到他表情的微妙变化后，主动开口解释其中的端倪。

“其实自从砂忍发觉天眼系统的存在后，对方就一直在战斗中尝试破解高空视野的压制。甚至连三代风影本人都曾借助砂铁之术的便利亲自飞上高空，破坏特装部队发射的探测器。

只是后来随着战事的发展，三代风影被山田大人伏杀，川边集要塞又被陨星消灭，陷入内外双重困境的砂忍才放缓了对空打击手段的研究，转而使用便携式屏蔽装置与我军展开对抗…

但不论怎么说，我们的对手正在战争中不断进步，及时吸取失败的教训。

既然自特装部队以后，天空不再是个别忍者自由翱翔的特区，那将来大国之间的战斗必定引入更多空权争夺的戏码，这一点完全母庸置疑！

您不觉得比起司空见惯的前线渗透，这才是更值得投入心血的领域吗？”

“...”

俗话说站得高，看得远。

相比普通忍者，日向家的白眼在得到空权加成后，无疑将获得更加明显的增益；而加藤断的灵化术，则有机会从另一个层面成为解决空战信息共享问题的有力解决方案。

二者在目前各国均为一片空白的空战领域都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从这里下手，的确要比主动加入炮灰部队搏出位更容易成功！

又何况比起团藏提出的那个寄人篱下的合作模式，山田院长借井上礼奈之口给出的这条解题思路能够发挥的主观能动性明显更强，这对于两位志在千里的年轻人而言无疑更具备吸引力！

只是两人如今几乎毫无资本积累，就算愿意白手起家，一时半会儿也摸不到门路。

这让好不容易看到希望之光的晴彦顿时急得坐立不安！

…好在临行之前，总司就已经向井上小姐科普了日向上忍那堪称史诗级欠费的情商，于是有过多年掮客经验的井上礼奈不等对方按照套路递上话茬，就抢先一步，主动公开了参考答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