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次元的毁灭与存在?
关乎着三十六万人的安居乐业和死亡沉沦……?
以及交由诚实之灵审判?
这都是些什么古怪词汇……何小平腹诽一句,但显然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候并不该考虑这些东西。
他咽了口唾沫,如实回答:“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真的。”
漂亮女人眉头一紧,眼眸凌然瞥向枪口,神色似在等待着什么。
女人并没有急着“审判追问”,空气突然变得安静,何小平心脏紧缩到了最极致。
等了一会儿,女人没有开枪,或者说…女人手里的枪并没有响。
漂亮女人像卸下了背负着的沉重事物一般,悄然松了口气。
她的视线从枪口挪到文静少年脸上,细长柳叶眉微颦,又问了一个比较迷人的问题,像是在做测验。
“刚刚我壁咚你的时候,你心跳加速了,肾上腺素明显飙升,是不是在那个瞬间迷上我了?”
“嗯哼?”何小平眨了眨眼睛。
“你只需回答,是与不是即可。”漂亮女人将枪口抵住了他的太阳穴,表情严肃认真。
“确实有那么一瞬间……可,那好像不是迷上你,而更像是一种……对你的行为方式所感到惊讶和……自然生理反应?”
何小平一脸茫然的摇头,“也许,只是一种潜意识的行为影响?或许换一个人的话,我也同样会出现那种反应?”
“回答,是,与不是!”这一刻,漂亮女人眸似刀锋般警惕的瞅了一眼玄关,语气有些紧张,着重强调了一遍。
“不是。”何小平这次简短意赅的回答。
枪,还是没响……
御姐范十足的漂亮女人愣了几秒,盯着握在手里的手枪,柳叶眉梢暴跳。
啪叽——
她气鼓鼓的把手枪摔在地上,还不忘狠狠踩上几脚来发泄心中的不乐意。
“大爷的!什么破枪,指定是坏了!”
她气鼓鼓的双手抱胸,鼓着两腮,明明是个惊艳的御姐,却露出了不符合其气质的萝莉萌。
她,失望了?……女人突然的举动让何小平愣住了。
瞅了一眼被女人摔在地板上的银亮手枪,心中稍稍松了口气的何小平斗胆问道:
“你……是来表演给我看的么?明明不想杀我,可又用枪口抵住我的脑袋,但你却并没有开枪,甚至还在埋怨那把手枪本身……
在我看来,握枪的人是你,主动权明明在你身上,可是你为什么又显得格外被动?这好奇怪。”
“这对你来说,也许,确实是有些奇怪。”漂亮女人双手叉腰,似出完了怨气,又额外补充了句:
“这种奇怪仅限于居住在火种城里的‘居民’。”
“什么意思?”从女人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恶意的何小平困惑问道。
“你会理解的,但至少不是现在,因为我们目前有了新的麻烦,我希望你能够配合我,因为我不想制造出额外的麻烦。”
漂亮女人弯腰捡起被她一度抱怨过的银亮手枪,对着有些懵的何小平露出浅浅微笑。
同时她摆动握枪的手腕,示意何小平走到客厅去。
不明白这突然又搞什么名堂的何小平还是照做了。
“她严肃的眼眸似乎在说着有危险靠近了。”何小平心道。
在漂亮女人的示意下,他们来到了玄关,女人手里的银亮手枪并没有对准何小平,而是指向了紧闭的房门。
她这是在做什么?难道她所认为的危险来源于门外?
何小平脑海中生出了疑问,扭头看向有些紧张的女人。
“嘘。”漂亮女人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何小平微微张口,没有出声……她现在的这副神情有种类似躲猫猫时的老鼠,害怕被抓到。
她在害怕被谁抓到?
叮铃——
就在何小平深入思索这件事情的时候,门铃响起,突兀的不能再突兀,因为他事先并没有听到靠近的脚步声。
“真的有人来了?”何小平心中诧异。
“因为一些缘故,很少有街坊邻居会敲博士家的门,那现在敲门的人……该不会是回家的博士吧?”何小平心中突然忐忑不安起来。
博士这个时候回来指定不是件好事,在这种情况下,他如果陷了进来,就很难再脱身了,尤其是在这种门后有枪口正对着的情况下。
何小平不想让这种还没有任何头绪的事情牵连到博士。
如果站在门外的是博士,那我该怎么办?继续配合这个女人?还是说阻止她?
眼下唯一能阻止她的办法也许只有一个,那就是暴露她?
何小平愈发焦虑不安起来,犹如超级计算机一般的大脑像是烧坏了元件,情急之下很难做出冷静分析。
就在这时,女人略显粗糙的手轻轻拍落在他肩头,何小平精神一颤,看向女人以及她手里的枪,不知道该怎么办。
似乎看出他内心纠结与不安的漂亮女人对他摇了摇头,像是在说“不会的”。
叮铃,叮铃,叮铃……
门铃声急促了起来,聒噪的声音宛若尖锐的利剑在何小平忐忑不安的心头乱刺。
漂亮女人雪白的下巴朝着紧闭的房门扬了扬,示意何小平可以开口询问对方是谁。
她是在安抚我?在给我吃一颗定心丸……何小平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漂亮女人的眼睛。
“找,找谁?”在急促的门铃声中,何小平尽量平稳下情绪喊问。
门铃声停了下来,门外顿了顿,传来一个清朗的男性嗓音:
“哦,这位先生您好,我是哔哔叭吉侠保洁公司的保洁员庆道夫,能在我们的系统上接收到朴先生您下单的保洁工作是我的荣幸。”
哔哔叭吉侠保洁公司?还有这么稀奇古怪的奇葩公司名称?何小平的两颊微微抽动,忐忑惶恐的心也在确认过对方不是博士之后长长松了口气。
他看向身边的漂亮女人,发现对方的神情并没有因此松懈,心中更是纳闷:
“是我想多了么?在刚刚,她是知道对方不可能是博士?”。
漂亮女人红唇翕动,像是在犹豫着什么事情,最后她一咬牙,直接以一种“这个家女主人”的身份,幽怨臭骂道:
“该死的,他竟然下单了保洁事宜,他是在嫌弃我这个女主人平日里对这个家尽心尽力的打扫还不够干净整洁么?!这简直是在羞辱我,我们家不需要保洁!”
何小平嘴角抽动着看向她,无语凝噎,后者则对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说实话,何小平觉得她更适合冷着脸不轻易说话,这样才不会影响到她御姐的形象。
“可是……朴太太,订单已经生效了,往来这一趟也不容易,而且订单还没有取消……”
“对于这件事我感到很抱歉先生,我会联系他,告诉他可以取消这次保洁,抱歉了,让您忙活一趟,我想部分佣金您还是可以拿到的对吧,是贵平台一种友好的补偿。”
何小平歉然回应,毕竟他不认为博士真的有下过这么一单业务,很没必要,在以往也完全没有出现过这种事情。
结合这两天一连串的人和事,此时的何小平也在怀疑对方的意图,多半是图谋不轨。
他趁机看了一眼身旁的漂亮女人,后者正笑嘻嘻的对他竖起大拇指,像是在夸赞他做了一件特别懂事的事。
“可是…这样会让我很难办的,像我们这种社会底层员工是很辛苦的,来往的时间中也许我们就错过了另外一比大单,如果您取消订单的话……唉,我还要养家糊口,压力真大啊,真的让人很难办。”门外传来失望的声音。
“很难办就别办喽,可别逼我这个贤惠的女主人掀桌子赶人!”漂亮女人绘声绘色的怒道。
你角色代入的可真快……何小平腹诽间甚至想呵呵两声。
门外的人咿咿呀呀的失望着吐槽些什么,明显听得出他想找一个事态回旋的余地。
嘎吱!楼道里传来另一家房门打开的声音,也是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那名保洁员的叹息声:
“好吧,那就不打扰了,祝您…生活愉快。”
哒哒哒,门外传来远去的脚步声。
滴,门外传来升降电梯的开门与闭门声。
“搞什么鬼?哦,混蛋!还让不让人惬意的吃顿晚饭了?!”楼道里传来老太太口齿不清的怨怒,紧接着便是哐当一声的闭门声。
房间内的文静少年和漂亮女人对视一眼,片刻后前者无奈耸了耸肩:
“梅尔太太就是这样,喜欢安静惬意的享受生活,所以我一般不会弄出什么大动静来吵到她。”
“但愿等我老了之后不会成这样,不然会被邻居们烦死的。”漂亮女人将银亮手枪束在腰后,掀起内穿的白衬衫将其盖住。
气氛从刚开始的压抑忐忑,莫名其妙就变得很和谐平静。
知道漂亮女人没有恶意的何小平也没有在意,将这一切全归功于给他们制造出一个共同语言的吐槽对象——梅尔太太。
他抱着啾啾走到客厅沙发前,如释重负的一屁股躺坐在沙发上,笑着说道:
“其实也不是所有人都讨厌梅尔太太,这栋楼层里除了和她发生过一次争执的博士,还有总是喜欢大晚上在家里开摇滚派对的阿枫,以及阿枫的儿子外,就没人讨厌梅尔太太了,当然也不能说是喜欢,至少大家都是街坊邻居。”
“大晚上开摇滚派对?这人一定是欠揍!”漂亮女人翻了个白眼,也跟着趴在沙发上,似也是原谅了什么,晃动着双脚道:
“算了,这些其实都还可以原谅,毕竟被困在火种城这座乌托邦里的人都有着自己无限被放大的欲望,情有可原,有时候真不知道是该可怜他们,还是该羡慕他们。”
无限被放大的欲望?何小平眨了眨眼,“为什么这么说?不对,你不是火种城的居民,你是……”
“和游龙一样,我们都不属于这里,我们是‘偷渡者’。”漂亮女人直言不讳,又略微失望的吐槽一句,
“我以为你都已经推敲出来了呢,看你现在这副惊讶的表情,好吧,我把你想的太聪明了,看来还是高估了你的智商。”
这和智商没有关系,是我把事情想复杂了?还是说,你这个偷渡者太不把自己罪徒的身份当回事了……何小平腹诽,有些怀疑面前的女人是个傻白甜的意味。
“你这样直接告诉我,真的好么?”他问道。
漂亮女人翻了个身,换了个姿势说道:“这有什么?毕竟我们都是为你而来,呃,这里的‘我们’指的并不只是我和游龙,而是囊括所有的偷渡者。”
“所有的偷渡者都是为我而来?”何小平诧异,“为什么?”
似乎是要回答一个严肃的问题,漂亮女人坐直了身子,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你还不明白么?昨天你从游龙的嘴里应该能分析出一二的,而且我已经说过我确认了你的身份,并且现在我们可以这般毫无压力的竭诚相对,其实都是建立在一个基础之上。”
“因为我没有痛觉……是火种城的特殊?”何小平试探性问道。
漂亮女人打了个响指,微笑道:“没错,你不仅是这个乌托邦里的特殊,还是两个特殊中,对于我们四个来讲最迫切需要找到的特殊。”
“是火种?”
“对,是火种!”漂亮女人看向何小平的眸子里燃烧着火焰,炯炯有神。
奇怪的是她响指打个不停,很聒噪。
她脸色凝重,但俏脸上又挂着一抹难掩的笑容道:
“何小平,让我们在此敞开心扉,去深入聊一聊这件沉重的事情吧。”
何小平哦了一声。
漂亮女人接着说道:
“时间可能需要很长,毕竟故事嘛,还要从八百年前开始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