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二人休息片刻,卧室通往客厅的门后,那已经消失的空间中又传出之前的响声。
连幽九夜都回过味来了:
“施术者急了。”
小泉点点头。他倒是悠然自得,目前为止幕后黑手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超格的控制能力,顶多是些简单的物理变化。
封闭的墙面下开始不断冒出黑气,其中有些黑色的小人逐渐形成,这次小泉终于看清了。
这些小东西个个比婴儿还小点,尖牙利齿,行动迅速,一见到二人就扑了过来,数量极多。
“是邪鬼!”
“不是说这东西没有愿心的吗!”
小泉夜云的狐火喷出,迅速将周围的小鬼汽化。
幽九夜也挥拳击杀了几只,但涌出的邪鬼太多,很快就布满了整个屋子。
天花板也开始发出奇怪的声音。
两人面色一沉,卧室的空间也开始压缩了!
但相对的,底下的空间被压缩,上面的空间就会扩大,小泉夜云相信施术者并没有改变真实环境的能力!
“上面!”
幽九夜抬头一看,不禁一喜。之前被烧穿的出气口还开着,他脚下弹射,直接跳了进去。
小泉紧随其后,顶上的空间内一片漆黑,他对着洞口持续防火,待到底下没有那些东西的怪叫后,便想仔细打量一下环境。
他一转身,这个空间亮堂起来。
幽九夜不见了。
这赫然是他们进入居室前的那个大会客厅。
一切如初,挂钟仍显示相同时刻,仿佛他们刚刚只是做了一场梦。
他急忙回头看向眼前的出气口。
那里哪有什么孔洞,只有一个盛满黑泥的鱼缸,上面可映不出他的脸。
一切如此熟悉。
小泉环顾四周,说道:
“不得不说,你吓到我了,恭喜。”
要说他心里不慌那是假的,因为按理来说施术者一定是有对两人中的某个人有击杀自信,才会花那么大功夫实现转移。
或许他一开始还可以游刃有余,但几次杀招都没能解决掉两人。
他等不了了。
但小泉夜云可以等。对方越沉不住气,破绽就越多。机会,就在转瞬即逝的破绽中。
小泉张开怀抱,仿佛邀请似的:
“我可以等。”
“不,你等不了。”
小泉立马闪身,躲到大桌后躲了起来。
为什么这个声音这么熟悉?
他静静看着。通往居室的门缓缓打开,一个裹着长袍的人走了出来,他面无血色,一眼就看到了桌子后的小泉。
“好久不见。”
小泉夜云终于是被这施术者的手段惊到了。眼前出现的,赫然是死去多日的中川重信。
他面容枯槁,几乎秃了一半。但这些都不重要了,他竟然还活着!
“很不错的幻觉。”
“你也以为是幻觉吗。很巧,我刚刚醒来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
中川面对仇敌,意外的没有一丝波澜,只是淡淡地说:
“可惜并不是。”
是在吓我吗?小泉不确定施术者的目的。而且无论他相不相信这是幻觉的一部分,都无法否认一个事实。
施术者知道自己的过去!就像知道七星的过去那样!
自己从没像任何人透露,除了天生丸。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他想到一种可能。
这一切都是真的!那样一切都说得通了。
北斗不是死于车祸,而中川也并没有死于坠楼!
他脑内过电般运转,不知是人是鬼的中川重信也趁机接近了。
小泉夜云没有逃跑,他飞速出击,燃烧着青色狐火的一拳直接冲中川袭去。
是的,确认的方法只有一个。
中川重信不闪不避,抬手将他的攻击格挡,小泉夜云甚至没能看见他的动作。
角力失败,那就法术取胜。
狐火旺盛燃烧,直接抽空了愿心内一半的愿力,巨大的火球直接将中川的半个身子全部点燃。
小泉得手后立马后退拉开距离。
他喘着粗气。
他的契约是和大妖天生丸缔结的,所以从一开始就和幽九夜这种小凭者拉开了差距,但归根到底还是只有一颗愿心。
更别提他没办法凝结出新的愿心。目前还在第一个仪式的途中,就指望幽九夜给点工资续命。
但只是第一个心愿,只是为了这么点钱,就几次险些把命搭上。
“很好,很好,妙极了!”
中川重信面露狰狞:
“信、春夫、隼人……杀死他们的不是我,是你!你逼我的!你能明白我的绝望吗!”
小泉说不出话。
中川狂笑不止:
“哈哈,嘿嘿,你那绝望的眼神真是怎么看都不会腻!哦对了,你还恬不知耻地用着别人的脸吧,你这畜生!”
“……我只是为了活下去。”
“所以我就活该被你予取予夺?”
中川突然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他竖起大拇指点头道:
“对啊,你是正义使者嘛,你了不起,你清高!”
他欺身上前,速度快的吓人。小泉全力避开,他还是如影随形,小泉使用变化术改变躯体,但中川身上突然冒出一阵黑烟,将他卷了回来。
中川掐住他的脖子,逐渐用力。
他微笑道:
“说到底还是弱肉强食罢了。哦,对了——”
中川将自己的袍子解开,小泉夜云竭力忍住才不至于吐出来。
他的大半个胸口已经消失了,断面的肌肉也已经发黑,看不到血液的运动,只剩下一颗腐烂的心脏。
腹部更是惨不忍睹,几乎整个消失,内脏也残缺不全。伤口的边缘不整齐,像是被某种东西撕碎开了。
“瞧瞧,这是你和久世的杰作。”
不言自明,能够在小泉和幽九夜行动之前就布下幻境守株待兔的,只可能是全无限的老大,久世正富。
幽九夜的预感非常正确,全无限的确存在另一位愿主,那就是久世。
中川将小泉扔到地上用脚踩住。
小泉贪婪地呼吸,仰视得意洋洋的中川。
“是久世救了你?”
久世曾经在北斗身上做过什么,电视中的内容如果是真的,结合中川的境遇,那手段不难想象。
“他救了我?天大的笑话!你杀了我,而他又杀了我一次!”
中川看起来还没有杀掉小泉的意思,他将小泉夜云的脸踩在脚下,又跺了几脚,一脸享受。
死了,又死?小泉的脸部被踹的肿了起来,但他的大脑仍是理性占据主导。
中川,到底是怎么活过来?他这样算是活着吗?
见小泉夜云没有什么强烈的反应,中川也玩腻了这种游戏。
他将小泉从地上像个破布袋似的拎起来,直接折断了他的一条腿。
小泉终于痛的大叫出来,他的右腿直接被反折。
中川舔舔嘴唇,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他这次开始一点点品尝起这份美味,从左手开始,一根一根手指,一节一节掰断。
生理性的泪水喷薄而出,止不住的流。
小泉再难以维持理智,他蜷作一团,但随即被中川踢到伤处,又痛的翻了个面。
中川将手指插到他嘴中,用力掰断了一颗牙齿,取出来细细欣赏。
“久世和我说了,你们这些人好像是叫‘愿主’是吧。”
中川噗嗤一笑:“纯洁愿力?这世上有什么不是脏的?自欺欺人罢了。你看看你——”
他凑近小泉:“这不是和我一样满怀怨恨嘛。”
小泉夜云默然。他从中川身上清楚地感应到了那股熟悉的力量,他自杀时、包括小泉自己现在都满溢出的一种力量。
怨力。
他的右手开始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