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险,好险。”
“幸亏前几日得了三柱镇魂香,不然今日恐怕凶多吉少!”
秦陵感受着皮肤下鳞片般的律动,心里却忍不住升起几分惧怕来,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危险了。
时间来到五更天,随着火衙差役前来,秦陵的焚尸房被打开。
走出焚尸房,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秦陵颇有些劫后余生之感。
“七号焚尸房空缺!”
官差一声吆喝,周围的焚尸匠忍不住围拢了过去。
“谁死了?”焚尸匠李大胆,提了提裤腰,探头探脑的问道。
“王屠户,被恶尸掏了心,同归于尽了,唉!”
焚尸匠王远之,抹了抹眼泪,死的是他的同乡,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父辈都以屠猪狗为业。因为聚众斗殴罹了罪,为求减罪,花了些钱拖了关系,主动入了当地焚尸匠的行当。
“这王屠户也是狠人,你们看那砍骨刀,把恶尸的脖子都几乎砍断了,就连着点筋皮儿。”焚尸匠孔夷惊奇的道。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秦陵表情镇定,他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又是干法医的,多愁善感这些,来得快,去的也快。
就这世道,哪也不安全,何况他现在有了轮回眼,就算赶他走,他都不走。
这才旬日不到,他就已经获得了诸多奖励。
所谓富贵险中求!欲为人杰,岂能贪生而畏死!
调整好心态,秦陵逍遥自在的哼着小曲儿,去了东区坊市码头附近的孟娘包子铺。
“嚯,人可真多!”
秦陵远远看去,就见孟娘包子铺围了不少人,生意比前些日子更好了。
甚至有的人还因为谁先谁后问题,吵的面红耳赤。
排了半个时辰的队,可算轮到了秦陵,如往常一样,看着身段婀娜、柳眉含黛,被他封为包子西施的孟娘,他笑呵呵道:“店家,来一笼素馅小笼包。”
眉目间含着一缕春情的孟娘,看到他却抛了一个媚眼,娇声道:“小郎君,我家最出名的可是肉馅包子,皮薄肉大,你怎地每次都来吃素馅的,可是看不上奴家的手艺。”
“不是不是。”秦陵哪想到娇滴滴的美妇人,竟然会对他抛媚眼,两世单身狗的他慌忙摆了摆手,解释道:“健康饮食,我这人从小就不怎么喜欢吃肉的。”实际上还有一个原因,秦陵没说,他穷啊!
一个大肉包子要一文钱!一笼素馅小笼包一共才1文钱!!
“哪有人不吃肉的道理,奴家听你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孟娘撩了一下额前的秀发,她看着眉清目秀的秦陵,明眸眨了眨问道。
“对,我是陇川府人。”秦陵接过孟娘装好的包子笑道。
“哦?那可挺远的,一个人在外多不容易,可要多吃些肉,免得生病了。反正店里的肉包子晚上卖不完都会低价出售,你不如晚上来买,奴家便宜卖你两个,怎么样?”说着孟娘撩了一下衣袖,露出葱白细嫩如绸缎般的玉臂。
“呃!”秦陵一愣,看着好像水蜜桃一样的孟娘,他不自觉的喉结蠕动了一下,然而想了想自己的工作,他还是苦笑道:“多谢孟娘好意,只是我晚上多半没有时间。”
拱了拱手,秦陵侧身为身后着急买肉包子的人让开了位置,这里的座位都已经坐满了,他只好在坊市里边走边吃。
“哎呦,这位公子,终于又见着您了,快过来,快过来,老道看你乌云盖顶,多半有大难临头,上次的黄符看来作用不够,我这还有太师祖爷爷雕刻的玉符,保证能助你消灾渡劫。”
秦陵正吃着包子,听到那让他记忆深刻的吆喝,他顿时老脸一黑,扭头就往另一边走了。
身后那青衣老道兀自招呼道:“诶,你别走,这次便宜,只要5文!5文啊!!”
从坊市回到吏舍,秦陵如往常一般,一觉睡到天黑,起来后简单煮了些粗茶淡饭,就直奔东城巡天司的火衙。
刚一到火衙门前,却见平日里不多见的老瞎子,正伫立在衙门前,似乎“眺望”着远方天际。
走到门前,秦陵立刻躬身一礼:“火正大人。”
“嗯,可是秦小子?”
火正老瞎子,收回“目光”,一双灰白的眼睛看了过来,明明是个瞎子,可却给秦陵一种,他正在被直视的错觉。更让秦陵惊讶的是,对方竟然仅凭声音,就立刻确定了他的身份。
要知道,他与这位火正大人,也就被选中成为焚尸人那天说过两句话。
想不到对方心如明镜,竟然清楚的记得他这么一个小人物的声音。
“火正大人,你这是在?”秦陵好奇的问道。
“望气!”老瞎子呵呵一笑,灰白的双瞳,让他的笑容看起来有些诡异。
“那望到了什么?”秦陵听到对方竟然在望气,越发好奇。
“死气渺渺!”老瞎子摇了摇头,随即不再多言,走入了内衙,看起来心情并不太美丽。
秦陵也识趣的没有再多言,换好了焚尸匠的皂衣,掐着时辰进入了焚尸房。
一具蒙着白布的尸体,早已被差役们摆放在焚尸房内。
秦陵抬手掀开白布,嚯,好一个娇美的妇人。
眉眼如画,宛若睡美人一般,一袭红色的濡湿嫁衣,身姿柔美,只是白里泛青的皮肤,有些诡异和吓人。
秦陵不禁有些好奇,这明显是要出嫁的女子,到底是如何死的。
低头仔细观察了一下,秦陵很快做出了判断:溺水而死!
耳鼻中皆有泥沙,只不过从尸体的状态来看,这具尸体应该溺毙后不久就被人发现,所以并未出现恐怖的巨人观。
等等,这死尸后颈有并不明显的淤痕!
秦陵凭借过硬的专业技能,立刻判断出那是手掌的掐痕。
一种猜测忍不住浮上心间,这穿着红嫁衣的女子,被人从身后掐住脖颈溺死,然后又丢弃在了水中,目的显然是将其伪装成不小心的意外死亡。
为了印证猜测,秦陵又脱下了女子的红绣鞋。
“咦~”
秦陵惊讶的发现,女子的红绣鞋内和罗袜上,竟然没有一丁点的泥沙。
“这样看来,有可能是被人故意用水按着头溺死,然后又被人头朝下投入了……井里!伪装成投井自尽!”
“没错,这有很大可能,这也解释了耳鼻口内的泥沙来源,而脚部的鞋袜却很干净!”
“天杀的,暴殄天物!”
秦陵低声骂了一句,又将红绣鞋给女子穿上。
虽然说来话长,实际上因为专业熟稔,从观察到给女尸脱鞋查验,一共不过片刻间的事。
然而,当秦陵给女尸重新穿上红绣鞋,猛一抬头,却见躺着的女尸,不知何时竟然睁开了血红的双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