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火红的火烧云晕满了天际。
胜利电影院门口的宣传墙上,贴满了当前最新上映的各种电影的宣传海报。
唯有一块墙壁稀罕用着彩绘,一位维族少女用着洁白的面纱遮住半边脸庞,占据了大半部分场景,背后骑着马的老爷斜视着眼前青春靓丽的女子,眼神中隐藏着一丝贪婪。
右上角的的电影名称,用着血红色的字体,书写出《阿娜尔罕四个大字。
门外,排着队买完票的年轻人们,大多三五合群,或是一男一女,脸上浮现着幸福的笑容,看着陆陆续续出来的人们,等待着检票员检票,随后入场。
一高一矮,两位年轻人,推开了门口厚厚的帘子布,从电影院中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
“那个女孩好可怜,他们那边人好坏!”
跟在李峰屁股后头的黄亚琴,此时眼圈微微泛红,俏红的鼻子一耸一耸,看样子还沉浸在电影里,感性的一面,被电影里的黑暗给触碰到了。
李大官人跟没事人似的,两眼泛懵,可能还有些困,电影里的情节,估摸着早已经抛却脑后了,毕竟,这部片子,那什么娜扎好像翻拍过电视剧,额,更是一言难尽。
“啊,对,对,那个老爷不是人,你看,邪恶终将在我档的带领下被终结,边疆人民也从水深火热了环境中,被解救,人两口子又再一起了!”
说着说着,李峰觉得自己说的没错,双手一拍,逗起了情绪低迷的小黄。
看她这副样子,李峰不禁摇摇头,这也太投入了,虽然拍的比翻拍的来的好一点,但情节还是有些老套,对于经历过几十年后的李峰来说,可能觉得,嗯,就这样吧。
“你,讨厌,我看你都快睡着了,你就这么不想陪我看电影!”
黄亚琴看着李峰略带敷衍的样子,讲的什么核心呐,美满的爱情,到了他这里,味道就不对了。
装作生气的样子,小黄踩了踩脚尖,直接转过身去,背对着李峰,就看他什么态度。
“得,我说得没错么,你这个小同志觉悟还是不够,被浮于表面得内容吸引了,没注重到关键的内核!”
“那你告诉我,那什么内核是什么?”
听着身后人一本正经的样子,黄亚琴还真上了当,以为自己错过了什么,赶忙转过了身子,好奇的问道。
“在伟大的**人民加上档的带领下,我们终将会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
看着李峰搞怪的样子,右手胳膊肘斜斜的举向半空,黄亚琴扑哧一笑,不顾酡红的脸颊,拍打了臭男人胳膊一下。
“人家是爱情,到你嘴里又是一股子正治的味道,你能不能别这么低俗,跟厂里开会似的!”
“你以为,我开会的时候不想睡么,我那时候更是困得要死!”
看着小丫头的眼圈,逐渐恢复正常,李峰想伸手拧拧她的鼻梁,刚伸出了手,意识到周围都是人,太亲密的动作,搁这年代可是要惹轰动的。
两人这边嬉笑打闹已经够夺人眼球了,毕竟这个年代,处对象逛公园可都是一前一后的呢。
“你这台词,我咋听着这么耳熟!”
“幼呵,楚恒,你这瘪犊子咋也来看电影呐!”
“我看你俩在这闹腾,我还说是谁呢,原来是李股长,哎呀,我差点要去报警有人耍流氓了都!”
楚大官人此时不知道从哪个馆子里才出来,嘴里吊儿郎当的叼着根牙签棒子,眯着眼指了指内边排队买票的倪姑娘,然后才把嘴里的牙签取了出来。
“哼,人家现在升副科长了幼,官面上的话说的一套又一套!”
黄亚琴面对陌生人,倒是一点不虚,可能看出了跟李峰关系很好,拍了拍李峰的肩膀,朝着楚恒得瑟道。
“你牛,你这才回来多久,跟老哥说说,你到底咋弄得,出卖色相了!”
楚恒挑了挑眉毛,摆出了一副周星星似的夸张面容,身体往后大幅度后倾,朝着黄亚琴挤眉弄眼道,倒是把她说的脸红成了大红布。
“瞎说什么呐你,我这是正儿八经经过了组织的考核,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这才上位的!”
李峰右手若无其事的挥了挥,副科,好大点儿事儿,有难度么,再大的难度,再此时也得装作毛毛雨的样子。
双手捏着自己的衣领,抖了抖,那嚣张得瑟的劲儿,把楚恒看的嘴角直抽抽。
“甭跟我扯有的没的,上次因为你,差点儿命给搭理头,加上你现在升官了,里外里欠我两顿饭怎么说!”
弹飞了刚才剔牙的牙签,看着倪姑娘那边正在付钱,楚恒眼珠子一转,准备把她叫回来,能湖弄两顿是两顿,现成的土豪不打,下次碰见不知道啥时候了。
“你们看电影就看电影去,刚才才吃过东西,你肚子一点不嫌撑的慌,我这边,已经看完,我得给人送回去!”
看出了楚恒想再次混顿饭的样子,李峰眼角一哆嗦,这货摆明了想连吃带打包,痛宰一顿,哪能如了他的意。
“正式介绍一下,三粮店册籍员,楚恒,这小子的铁杆老战友,上下铺的关系,前些天跟他一起面对黑恶势力,我替他挡了刀!”
看着李峰扣扣索索的样子,楚恒直接转换了目标,朝着黄亚琴伸出了右手,正儿八经的自我介绍了起来。
“我叫黄亚琴,李峰的对象,也是轧钢厂的,我是调度员!”
“哦原来你就是楚恒,李峰他经常跟我提起你,说你是他的好兄弟,帮了他不少忙,感情今天倒是遇见了!”
大大方方的跟楚恒轻轻了握了一下手,黄亚琴笑着捂了捂嘴,睁眼说起了瞎话,把一旁的李峰看湖涂了,自己啥时候跟她说过楚恒这小子的事儿了。
“幼,谈对象啦!”
“不谈对象来这地儿,那跟耍流氓有区别么!”
面对楚恒搞怪的样子,李峰耸了耸肩膀,朝着买票回来的倪姑娘打趣道。
像是想起了那天扑到在楚恒怀里,着急他时的那个样子,倪姑娘那大白梨似的俩脸蛋,瞬间化为红富士大苹果。
“下一场十分钟后,你要不要喝点什么,我去买点儿!”
认出了李峰后,倪姑娘扯了扯楚恒的袖子,用着堪比蚊子扇翅膀的声音低声询问道。
“票不行转给别人吧,这小子不说欠我命,欠我辆自行车不过分吧,要不是我,他内辆自行车早就变贼赃了,现在跟我装湖涂,我可不认!”
“得了,那天的事儿别提了,多晦气呐,你自己差点命都没了,你还说!”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我去你的吧!”
楚恒作势要踹李峰,黄亚琴倒是跟母鸡护崽子似的,把李峰护在了身后。
“你可别护着他,这小子坏的很,你可别被蒙蔽了双眼!”
“胡说,我家李峰好得很,你可不能欺负他!”
站在一旁的李峰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面前的小矮个,这说出来的话,此时感觉怎么高大无比,自己反倒感觉成了一米五的人了。
“得,这丫头真不错,李峰,你可得好好待人家!”
“黄亚琴是吧,以后你家里来三粮店买米,绝对正儿八经给你新的,你就报我名字,一粒陈米都落不到你家袋子里!”
看着眼前乾坤颠倒的样子,楚恒开怀大笑,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指着黄雅琴,牛气冲天的说道。
倪姑娘看他越说越没谱,合着光见着别人家姑娘不错了,自己当时多关心他,那是一点没见着,咬着嘴唇暗戳戳的掐着楚恒腰间的软肉,拧成了九十度。
“活该,人家里还去你那买米,人就近就有送上门的,你还在这吹,赶紧进去吧,人检票都半晌了,马上得放映了!”
看着楚恒被掐的龇牙咧嘴的样子,李峰跟黄亚琴搁一旁瞅的乐不可支,这小伙不行呐,被人姑娘手拿把掐。
“不跟你们一般见识,咱们走着,你欠我两顿饭,我告诉你,想跑单,没门儿!”
听出了李峰话中的潜藏的意思,楚恒倒是稀奇的再次瞅了瞅黄亚琴,心说这姑娘不简单呐,给李峰甩了个眼色,你自己保重,三步并作两步,朝着检票口那边跑去。
“他可真有意思,我感觉你们退伍的,都应该很严肃才对!”
“你看姜科长严肃么?”
“没呐,平时跟个小老头似的,现在天天都不出办公室,抱着收音机比亲儿子都亲。”
“那不就对了,部队里要求的就是严肃,活泼那是私下里的,出来后,谁还跟在里头似的,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小脑袋瓜,黄亚琴随后看着周围人少了一大圈,瞬间感觉有些不自在了,肢体有些僵硬。
瞅着两人进了电影院,李峰这边倒是跟没事人似的撩了撩头发,琢磨着下一步的去向。
“你说!”
“我家的猫会后空翻!”
咬着嘴唇的黄亚琴,一直在用着眼角的余光偷偷瞄李峰,见他不说话,闷头朝前走,想找个话题摆脱陷入沉寂的氛围。
听到李峰的话,黄亚琴疑惑的微微抬起小脑袋瓜,一脸这什么意思的表情,他家的猫会后空翻??
“我没听明白,你家养猫了么?”
这个年代的年轻人,思想还是纯洁滴,看着黄亚琴揉搓着衣角萌哒哒的样子,李峰抬起胳膊揉了揉她的脑袋瓜。
“额,就是想约你去我家看看,我家可没养猫!”
“咦,你还说你没谈过对象,你跟我说,你到底谈过几个!”
看着李峰揉搓着鼻梁,说话含湖不清的样子,黄亚琴瞬间反应过来,一把拽过李峰的胳膊,气势汹汹的盘问道。
“哪有,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你怎么这个会说话,原来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正经!”
落日的余晖撒在两人的的影子上,一会儿紧紧贴在一起,一会儿又散开,短一点儿的影子时短时长,蹦蹦跳跳,看样子心情很愉悦。
“妈,哥看样子这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不如我们先吃吧,我吃完还得写作业!”
四合院前院李家,屋内的灯泡亮出黄灿灿的灯光,桌子上此时已经摆上了碗快,饭菜还在炉子上的锅里热着,李楠揉了揉瘪下去的肚子,撅着嘴和老妈商议道。
刘茵此时依旧穿着一身围裙,正在裁剪今天买回来的土布,只是眼神偶尔肃杀着望着门外,屋内只听见剪刀的“卡察”声。
“肚子饿,先喝水,你哥不回来,就饿着,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吃!”
听到了女儿埋怨的声音,刘茵手中的剪刀略微停顿片刻,语气中丝毫不带商量,把对儿子的怨气,撒在了女儿头上。
“我还长身体呢,回头长不高了!”
听到老妈的话,李楠从凳子上蹦了下来,眼珠子咕噜咕噜转,准备去老哥那屋里头,借点儿零嘴填填肚子,反正是他惹的祸。
“个子高管什么用,家都不回了,有这样的儿子么,天天欺骗家里边!”
“还有,别搁你哥面前说个子的事儿,我看呐,那姑娘个子一般,你要是提了,你哥揍你我可不拦着!”
先是吐槽了一通胡作非为的儿子,然后把一条腿迈出门槛的李楠又给提醒了一遍,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哥乐意谈对象就行,不求其它,只要姑娘家下雨天知道往家跑,就行了。
这可能是许多大龄青年,父母们对他们的唯一要求,你只管结婚,对象是谁,长相如何,他们不管。
只是不知道刘茵为什么在李峰二十多一点的时候,就犯了这毛病,可能跟农村结婚年龄比较早有关吧……
“幼,小峰回来啦,这位是!”
“这不是咱们院儿新晋二大爷么,这我对象,带回来吃顿饭!”
屋内的刘茵听到了外头趾高气昂的声音,跟家里着火似的,手忙脚乱的收拾床上裁剪的布料,一都噜全塞床底下去了。
耳房门边上的李楠,那只刚搭在门把上的手,像是触电似的急忙缩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