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看了看时间说：“不早了，你带李瑞雪先去吃晚饭吧，忙了一天都饿了。”

“嗯。”

老妈忽道：“咦？这个李瑞雪姑娘，怎么去厕所去了那么久啊？”

的确，不知不觉中，李瑞雪已经离开半小时了。我心一紧，一下从椅子站起来，有些着急地说：“我去看看。”

这个死丫头！不会又发神经了吧？

我找遍这个楼层，没有发现她的身影。我回到病房，拜托邻床病人的家属暂时照看老爸，让老妈去女厕所找她。从厕所出来的老妈摇头说：“不在里面啊……”

我打她电话，老妈却拿起李瑞雪的包包说：“别打了，手机在包里，刚才出去她就没拿包。”

“妈，你到其他楼层卫生间看看。”

“至于吗？……小浩，你要去哪？”

我转身离开了，我实在没办法跟老妈多说，如果我告诉她，李瑞雪是个随时会自杀的女人，她肯定无法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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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电梯来到顶楼，发现她并不在，我甚至有些神经质地趴在楼顶护栏往下看……幸好，下面并没有我想象中的画面……我再次回忆起李瑞雪割腕自杀未果后，又支开我，自己跑去顶楼想要跳楼的情景，不免又是一阵后怕，幸亏当时我多了个心眼，否则李瑞雪她早就死了！

身上的冷汗打湿了我的衬衫，我知道，这种后怕将会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反复折磨我……于是，我对李瑞雪的担心渐渐变成了怒意，直到我返回病房的途中，在电梯里遇到了她，我的愤怒再也难以压抑，向她吼道：“你又他妈乱跑，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意料之外的是，李瑞雪并没有和我生气，也没有吵闹，而是有些怯意和抱歉地看着我。这一刻，我脏话般的重拳仿佛击在了棉花团里，打中的只有柔软。

李瑞雪微微靠近了我，小声说道：“对不起……”

我抚平情绪，问她：“你跑哪去了？”

李瑞雪的双手从背后转到身前，捧起了一大束向日葵，说：“我买来送给你老爸的，我想让他心情好一点……”

我刚硬的心顿时变得柔软，却坚持用狠狠的语气责问她：“你不是去厕所吗？怎么又跑去买花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李瑞雪有些尴尬，面对电梯间来来往往人群的目光中，理了理被风凌乱的发丝，说：“我是去厕所的嘛……从窗户看见路口有人在卖花，就想给你爸买一束……结果跑下去发现那些花都不新鲜了，就又跑远了些，去花店买了。”

我虽有些感动，但还是担心她的安危，于是又情绪发泄地吼她：“你以后别乱跑行不行！买花是小事，你才是……”

我硬生生吞下后半句，那些不自觉将要说出的关心她的话。我愕然，我到底是在表达对她的责怪，还是在表达对她的关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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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瑞雪听了，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而就在此时，老妈像是听见了我的吼叫，从拐角处走来，失措问道：“小浩，你干嘛吼李瑞雪姑娘啊？”

我没说话，看了看李瑞雪，看了看老妈，转身向病房走去。

身后的李瑞雪说：“我没事的阿姨，他没有吼我，您听错啦……”

“是吗？这花……原来你是去买花啦？”

“嗯！”

“你别怪他，小浩是看你太久不回，急着说要找你……我就说嘛，一个大姑娘怎么会在医院走丢呢？哎呀，你买的花真好看，我替小浩爸爸谢谢你。”

李瑞雪笑说：“阿姨您别客气。”

我心说老妈啊，你可不知道，这死丫头倒在血泊里的样子，你儿子都快被吓傻了……

……

回到病房，李瑞雪将向日葵摆在床头柜上，顿时冰冷冷的房间有了一丝朝气。我终于不再生她的气，而是对她有了些许感激。

老妈说：“你们忙活一天，早就饿了吧，小浩，你快带李瑞雪去吃点好，吃完了给人家找间宾馆住下。”

“好，妈，我也给你订个房间，咱俩轮流照顾老爸。”

老妈扯我到病房角落，在我耳边小声说：“咱俩嘛，你到医院对面招待所登记个最便宜的，咱俩凑合住就行了。那边有小厨房，可以给你爸做饭吃，外面饭菜不营养，而且还贵……”

尽管李瑞雪要求一切从简，但我还是带她去了北京的大宅门，请她吃了很有特色的菜系，诸如灌肠、京味虾球，和脆皮鸭。饭后给她订酒店时，她却纳闷为什么只订一间房，问我：“楚浩，你和阿姨晚上都在医院陪叔叔吗？我觉得最好再订一间房，咱们仨可以轮流照顾叔叔。”

我不置可否，但她当我来到医院对面的招待所时，李瑞雪似乎想明白了一切，说：“为什么不给我订这里的房间？”

“你住这儿不合适……况且我和我妈只是想用这里的厨房给我爸做饭吃。”

“楚浩，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住这里不合适？”

我苦笑，一个开着百万豪车的女人，怎么接受得了一天几十块钱的招待所？房间拥挤不说，床铺脏，没有独立浴室，隔音差，甚至还存在许多安全隐患……

“你让我一个人住，不怕我又丢了吗？”

我很严肃的对她说道：“李瑞雪，这个时候你拿这事威胁我？你也太不懂事了吧！”

李瑞雪打断我说：“我知道阿姨是不想委屈我，可既然我和你一起来了北京，就没想是来当客人的！”说着，李瑞雪挽起了衣袖，钻进厨房收拾起连我都觉得脏的灶台。

我也进了厨房，拉着她说：“我来弄！这里太脏了！”

李瑞雪不悦地看着我说：“要帮忙可以！你去超市帮我买东西！这里的餐具实在没法用，你买个炒锅、买个炖锅，再买几块碗，顺便买些米面蔬菜回来！”

“哦……好。”

“还有，把宾馆的房间退了！”

“别，你还是睡那儿吧……”

李瑞雪忽然发火，吼道：“我李瑞雪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照顾叔叔，还要一个人住那么远的酒店，这是什么逻辑？”接着，她指着房间里的两张床铺说道：“这里刚好有两张床，咱们仨轮流照顾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