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既然您觉得能接这个活,那我们后天就再来这里,把周围的情况具体考察一下吧。”
坐在道观的院子中,易韶年和身旁那头发全白的男人交流着。
这是易韶年所选定的施工队伍领头人,能从周边城镇的诸多施工队里脱颖而出,吴师傅的队伍肯定有过人之处。
他手下的施工队,虽然现在的主营业务是修建轻钢小别墅,但这群师傅的施工经验相当丰富。
队里有不少人,都是入过大工程的。
更重要的是,这个施工队更传统更守规矩,也更加的在乎自己在当地的名声。
易韶年能够放心的把大笔资金直接交给他们,让他们包揽从采买材料到设计施工的所有事情,自己安安心心的当甩手掌柜。
“过段日子我就带人来研究一下这里的情况吧,毕竟这里需要全面重建,要从施工设计图开始规划。”
起身拍了拍屁股,和易韶年敲定了合作意向的吴师傅,走到了倾斜的三清殿门前。
他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一张一块钱的纸币,缓缓放进了那个腐朽的开裂功德箱中。
易韶年看着他的背影,突兀间收到道观的信息提示。
‘提示收获香火二十点。’
二十点香火的出现,引起了易韶年的高度关注。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了现实世界中,有人贡献出了香火。
香火产出的数量,和多种因素有关,比如信众投入的金钱数量、信众的先天气运和后天影响力、信众的虔诚程度……
一个人一次祈祷,就产生了二十点香火,这可不是一个小数量。
要知道,在盗珠案的事件过后,整整七年时间里,清水镇的镇民也才贡献出了一万四千点香火。
这些香火平摊到诸多镇民的头上,人均甚至产生不了一点香火,这还是民众普遍迷信的时代。
而吴师傅只是一个工头类的人物,他的后天影响力算不得有多高,而一块钱也和巨资没有关系。
易韶年很难想象,在现代社会中,是什么才能让他产出如此之多的香火。
“吴师傅,您倒是颇为讲究。”
心中好奇的易韶年,和吴师傅一起走在下山的道路上。
落叶被他们踩得沙沙作响,一如易韶年跳动的好奇心。
而吴师傅也没有什么遮遮掩掩的意思,敞亮的和易韶年交流着。
“毕竟举头三尺有神明,这是仙人留在人间的道场,不能乱来。现在的年轻人,已经不懂得敬畏传统了……”
他感慨着世事的变迁,在闲聊中说起了自己的从前。
吴师傅是个能人,作为上一代的知识分子。
早在几十年以前,经济还不发达的时候,吴师傅就进了国家的工程队,端起了铁饭碗。
他走南闯北,几十年里在全国各地都跑过。
开凿冻土铺铁轨,穿透大山挖隧道……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就是吴师傅早年间的真实写照。
也就是在几十年的闯荡之中,吴师傅把自己的专业能力打磨得足够优秀。
同时,也是在这段岁月里,让他遇见了这辈子也忘不掉的那件事。
“小伙子,有些事情说不清楚,这世界太大了,总有得有些东西隐匿在神秘的地方。”
吴师傅这么说着,他回忆起了当年那件事。
“那时候,我们有个大工程,建成之后能够将第二阶梯和第三阶梯链接起来,领导们很重视那次的工作,全国各地调过去的工程队,多线推进……”
当时,位于某片山脉深处的吴师傅,还很年轻。
他所在的工程队,是这个超级大工程中的一个环节,需要打通两座大山开掘隧道,同时在山脉之中,架起山间的桥梁。
工程的难度很大,但他们挑战过更加困难的项目。
当时,所有人都满怀干劲,向祖国保证会以最短的时间,最高的标准完成任务。
但开工一个月之后,整个工程队的进度,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推进。
营地里一直在发生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导致施工没办法正常继续。
今天是老虎下山冲击营地,明天就是没由来的异常降水,又或者是机器莫名其妙的故障。
甚至还出现了铺设完成的路基,莫名其妙的大面积开裂,导致被迫返工的情况。
除了这些困难以外,营地之中没有一人能够正常安睡。
一旦入梦,脑海之中就会有重重幻象袭来,搅得人心神不宁,状态极差。
即使是再好的队医,都没办法阻止这种情况的出现,整个营地里内的情况一天比一天糟糕。
有生活在山脉外围的乡民冒险进山,告诫他们工程队尽早出山,不要继续激怒大山深处的灵。
工程队中,也有来自闽南一代的老师傅,提出用活人桩之类的方式,以血祭抚平大山的怒气。
“所以,你们最后用了这种方法?”
易韶年好奇的问了一句,他知道那项工程的竣工是献给祖国的赠礼。
那么,这全是肉体凡夫的施工队,该如何平息大山之灵的怒气,这是个值得商榷的问题。
“我们不可能用血祭的,我们没有任何的权力去剥夺无辜之人的生命,更不用说,用他的鲜血去取悦一个藏头露尾的存在。”
吴师傅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他回忆起那段岁月时,眼睛很亮,似有火焰在烧。
“领导把那里所发生的事情,如实向上级汇报,国家又派了一队人进山。”
带着武器装备的士兵,很快便和吴师傅所在的施工队汇合。
他们将迫击炮架设完成,直接对着大山深处轰了几千发。
之后,有个顺着部队一同前来的老道士,挺身进山。
“老道是个能人?”
“算是个能人,他能和大山说话。”
走到山下的易韶年,听着吴师傅的讲述,他今天晚上必须得请吴师傅吃一顿饭,好好喝几杯酒了。
“你知道老道和大山的灵说了什么吗,那可叫一个霸道。”
说道这里,吴师傅想起了那个须发张狂,对山喝令的老道。
以及,他嘴里吼出的那一句:
“老子身后的路,是留给人民通行的大道,若你这山还要阻挠,老子便用炮火平了你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