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了解魔女,了解我们的诅咒吗?”
西尔维娅故作平静地问道,在维恩看不到的袖子下面,她的手下意识地紧紧攥起,手指的关节处都有些泛白了。
“说实话,我不了解。”
维恩摇了摇头,“我连这片迷雾的边境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知道这种东西?”
“为什么要突然提起这个?”
西尔维娅一脸茫然,她发现自己很难跟上这位伯爵的思路。
“因为我相信这片迷雾一定有边境,也相信不管你们面临的是什么问题,都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维恩斩钉截铁地说道,“和我讲讲你们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哦……好吧。”
西尔维娅有些愣神,下意识地顺着维恩的话说了下去。
“流离之地的大部分人都信仰着某位神明或是某位祖先灵,通过日复一日的祈祷,可以每天获取有限的使用法术的能力,使用法术的数量取决于受神明注视的程度,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说完,西尔维娅瞥了一眼维恩,见他没什么反应就继续说道:
“但是,魔女的力量来源于自身发生的某种变化,这种变化被教会称为诅咒,而我们一般称之为觉醒。觉醒的能力相比神赐的能力比较单一,但并没有严格的使用次数限制。”
到目前为止,和看过的小说里常见的魔女设定没什么不同啊……
维恩点了点头,“所以,因为你们的法术体系不同导致了偏见,再加上你们始终不向任何教派寻求庇护,就成了所有教会的追杀对象?”
“不,教会不会因为这么简单的事情就大费周章地追杀我们。”
西尔维娅摇了摇头,“他们追杀我们是因为我们真的是一群怪物。”
长久的沉默。
这下轮到维恩迷惑了,这个答案是他始料未及的。
“怪物……是什么意思?”
闻言,西尔维娅叹了口气,然后在维恩不可思议的眼神中缓缓解开了自己睡衣的纽扣。
她白里透红的肌肤被房间里的冷空气刺激,涌出了一个个细小的突起,像是刚刚破壳的雏鸟一样,微微瑟缩着。
咕噜,维恩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但这并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恐惧:
那些细小的突起,好像是活的。
原本维恩以为那些是鸡皮疙瘩,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它们在有节奏地律动着,用的是和西尔维娅的呼吸完全相反的节奏。
“人类的魔法来源于神明,而我们的能力则是来源于这些使魔的。”
西尔维娅悲哀地说道,“那些牧师试图用神迹来解释我们的施法能力,但他们的教义却不允许承认这些使魔的存在,自然得不到结论。”
见到维恩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西尔维娅伸出手掌,平摊在维恩的面前让他仔细观察。
原本光滑的手心里,此时已经布满了那种细小的鸡皮状突起,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上面长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小刺。
“我记得你当时只是在黑卡蒂的头上按了一下,就让她的情绪稳定了下来……”
维恩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向西尔维娅问道。
“没错,这是我的使魔西迪。”
西尔维娅说着轻轻握住了维恩的手掌,伴随着几乎微不可查的刺痛,维恩顿时感觉好像有一盆凉水当头泼下,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和修德南一样,它是寄生形的使魔,拥有复数个体,能分泌某种物质并注射进猎物的体内,进而影响对方的情绪,配合一定的引导,在搜集情报上有很大的作用。”
维恩没有说话,魔女话里提供的信息量有点大,他需要时间来慢慢接受。
他原本以为,魔女和魔法师能力上虽然有很多不同,但好歹都和魔法沾边,应该都属于神秘侧,可没想到,眼下这位魔女的画风倒更像是变种人或者超能力者。
安娜大法师的提示里说过,要数以千计的魔女来开展她们的魔导工业体系,是否就意味着想要回到地球不能靠魔法,点科技树才是正道?
只不过,这科技树实在是歪的有够离谱,完全基于使魔基础上的科技树,听起来像是星际争霸里的虫族才会搞的东西。
也就是说,大法师安娜发现了这一点,才用魔法的方式制造了“宿命账册”,专门用来模拟魔女们操纵使魔的能力并加以使用;
而驱动这条腰带的则是人类的魔法,也就是所谓的神术,维恩之前用它抵消牧师的神术,其实是在误打误撞给它充能。
维恩一边整理思绪一边暗暗点头,感觉自己已经把握到了问题的关键。
“了解了这些之后,您还想坚持原来的计划吗?”
西尔维娅见维恩半天没反应,终于开口确认道,“如果您想现在退出,我不会怪您,但是希望您能为我们保守秘密。”
“你说退出?”
维恩突然笑了,那个笑容是西尔维娅见到他以来,看到过的最真实的一个笑容,而不是商人应酬时的那副友善的面具。
“当然不,小姐,我不会退出的,我还没看到迷雾外面是什么样子呢。”
“迷雾外面的样子……”
西尔维娅缓缓咀嚼着这个短句,她第一时间甚至觉得这两个词就互相冲突:要么在迷雾里面,要么就活的不像个样子。
随后,她想起了流传在魔女之间的古老传说,传说中魔女们的先祖就来自一个没有迷雾的地方,在来到这个世界后,她们中的一部分丧失意识异化成了使魔,另一部分则成为了魔女,相互扶持着在迷雾世界里挣扎求生。
“帮你们找到落脚点只是第一步。”
维恩郑重地说道,“接下来或许是开辟一片属于魔女的乐园,或者创立一个允许魔女存在的国家,直到找到那片没有迷雾的地方为止。”
“您真的相信有那样的地方存在?”
西尔维娅忍不住问,她见过太多想要追寻传说中福地的魔女,但她们的解决最终都不太好。
“当然,我比任何人都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