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说他是个女孩...”厉枫吞吞吐吐表现得相当吃惊。
旁边的曹满、曹廉兄弟也睁大了眼睛,李星棠八九岁的年龄,没有任何女性特征,与男子同样的穿着,谁也不能往女孩身上想。
“老身有八成把握。”厉裴氏言之凿凿。
曹满连忙追问:“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老身毕竟是女人,自然有不同的辨别方法。”厉裴氏微微一笑。
曹满轻轻点头,说道:“那我回头让二郎去打听一下,咱们居然被蒙在鼓里...”
厉裴氏见状直摆手,转身嘱咐厉枫:“不用这样拐弯抹角,下次让枫儿直言不讳去问,男儿不要畏首畏尾的。”
“哦好...”厉枫唯唯诺诺同意下来。
此时厉枫心中五味杂陈,如果李星棠真是个女孩,自己当初又是扑倒、又是踢屁股,实在是失礼的行为。
难怪对方当时表情奇怪,不是把我当坏叔叔了吧?
不对?我也是个小孩。
厉枫寻思以后得注意点,再不能把部队那一套,简单粗放的方式用到陌生人身上。
其实无论李星棠是男是女,厉枫都把对方当富家小孩来看,他二十多岁的心理年龄,没有奇奇怪怪的想法。
居然没看出来,实在太致命了...
厉枫回想相处的细节,李星棠身上似有淡淡香味,但她那倒霉大哥也带香囊,心说你们兄妹一起玩反转,不是影响别人的判断吗?
见厉枫托腮沉思,曹廉附在曹满耳边小声问:“那小娘子常来马场玩耍,你说她是不是看上老大了?”
“不能吧?她才多大?”曹满压低声音喝止。
次日李星棠再临马场,发现厉枫几人眼神很奇怪,都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上下打量。
“你们怎么了?”李星棠十分纳闷。
厉枫先看了曹氏兄弟一眼,随后开门见山问道:“小...敢问你是男是女?”
李星棠先是一怔,心说既然厉枫这么问,那就是他们识破了,但是她表现得相当豁达。
“其他人都叫我小娘子,偏偏你称呼我小小官人,你觉得呢?”李星棠微笑着打趣。
厉枫心说好家伙,经验主义害死人,他尴尬挠头的时候,突然就想到一个槽点。
“李兴唐,李氏兴唐,你爹起名真有水平。”
“没念过书吧?我那是星辰之星,海棠之棠...”
“呃...的确没念过...”
“没读过书,就少在人前卖弄。”
竟然被小姑娘给教育了,厉枫顿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感觉自己糟践了一千多年的见识,但是在目前这个世界里,他的确还没念过书。
眼见厉枫吃瘪,曹氏兄弟也无言以对,三个人像木桩般立在原地。
“我女扮男装那么久,你们到现在才发现,是你家祖母提醒的吧?”李星棠意味深长地问。
厉枫点头再次竖起大拇指,赞道:“小娘子果然聪慧。”
“今天我们玩什么?”李星棠孩童心性,始终不忘自己目的。
“让我想一想...”厉枫捏着下巴沉思。
厉枫寻思以前读书时,小女生玩的那些游戏,有跳绳、抓石子、丢手绢、伴家家酒等,厉枫实在玩不下去太幼稚的游戏,最后便锁定了跳绳项目。
曹满本来不想玩,但厉枫以锻炼反应力为由,把十六岁的大龄‘儿童’拉下水。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李星棠经常过来‘偷师’,女使梅芽也经常有新游戏玩。
随着腊月到来,冷空气笼罩中原大地,陈留地域大范围降雪,马场瞬间被白色覆盖。
天气寒冷,战马成天卧在马厩里,除了吃草就是排泄,再也没被人拉出去溜跑,而李星棠也很久没去马场。
持续半月的降雪,让马场内潮湿泥泞。
厉枫几人除了清扫粪便,还要花费大量精力去扫雪,工作内容比以前增加许多。
厉枫在部队两年没白待,激励士气的手段一套接一套,他教唱歌、讲故事、讲纪律,让曹氏兄弟非但不抗拒,反而跟他热火朝天的干,几人锻炼体能的同时,也让身体保持保暖。
到了除夕前两天,刑管事送了些木炭到马场,特许他们烧炭取暖御寒,除此之外还有些干粮,算是天宝山庄对两餐的补充。
邢成之所以体恤,是因为城东马场做的好,厉枫等人饲养的战马,每匹的状态都正常如前,不像其余几个马场,许多战马出现厌食、嗜睡等症状。
除了送食物、送木炭,邢成还牵来一匹马寄养,此马雄健高大、通体雪白十分漂亮,看得厉枫几人频频点头。
“此马名曰‘白狼’,据说是某个金人大将的坐骑,因为深入中原恰逢黄河被掘,不得已弃马遁走被赵军缴获。”邢成捋须解释。
“那为何...”曹廉满脸疑色。
邢成继续补充:“数日之前,知县相公去汴梁拜会,秦将军便此马相赠,就暂时寄养在这里了,你们要悉心照料。”
曹满听罢,满脸苦涩地问:“既然此马是知县相公坐骑,应该留衙门里才是,为何要放在这边...”
邢成摇头说道:“白狼原是金将坐骑,但擒获数月都没能驯服,放在衙门也不能骑乘,现在只有寄养在城外马场,待到来年开春再找人去驯,只有你们这里我才放心,小心伺候着就行。”
“是。”曹满抱拳。
‘白狼’随后入住马厩‘单间’,它表现出来的脾气实在不小,桀骜不驯的样子就像不服管的坏学生,时而摇头晃脑、时而腾蹄踹地、时而粗声嘶鸣。
“金人的马都这么烈,那金人究竟野蛮成啥样?定是秦将军无法驯服,所以做了个顺水人情。”曹廉站在一旁点头分析。
厉枫一脸不屑,冷哼道:“金人?也就那样,也是两只眼睛一张嘴...”
“以后小心伺候,万一给它养瘦了,说不定被问责...”曹满面色凝重。
厉枫满不在乎地摇头:“大伙放轻松,它就是个畜生。”
虽然厉枫这么说,曹氏兄弟依旧像大爷般伺候,他们知道像白狼这种名马,价值十几匹普通的战马。
马场里的年,就像没发生一样,转眼就到了正月里。
正月初六,马厩旁一声惨叫,打破冬日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