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林渊去经历司接管工作,经过案牍库的时候,原本紧闭的大门打开。
一个穿黄褐色衣服的人当先出来,后面又跟着一批,都是东厂的人,排场倒是大的很。
林渊等他们走后进案牍库一看,东厂的人已经走完了,只剩下几个锦衣卫在收尾。
天黑后案牍库是要封门的,值夜的小旗带队巡逻,现在又多了东厂的人马。
“大人。”
案牍库内一个校尉见到林渊,立刻上前行礼。
“东厂的番子都走了?”
“是啊,就剩下咱们在这累死累活的,他们倒是威风了。”见林渊对东厂的人称呼番子,那校尉就知道情况,说话也放松了些。
谁知外边一道声音传来,“说咱们威风,倒不如说是你们废物!”
林渊侧身看向门口,来人正是之前领头离开的那个。
“要不是我落了东西回来,这还不知道你们背地里是这么说得,本事不大,嘴倒是碎的很呐!”
那校尉知道说错了话,立刻求饶道:“小的一时糊涂,郑公公饶小的一回吧。”
林渊想了想,毕竟是因为自己,这校尉才倒的霉,于是帮腔道:“底下人胡言乱语的,公公这般身份,没必要和他计较。”
“你是?”
“北镇抚司小旗官林渊,见过公公!”
“区区一个小旗,有什么资格在我这里卖脸?”
林渊脸色如常,先前陆文昭就提醒过他,东厂这边的人说话都不中听。
“北镇抚司,我想起来了,好像厂公有个干侄子就在北镇抚司当差,前两天还死了!你认不认识?”
“公公所说的是凌云凯总旗。”
“好像是叫这么个名字,二打二,一个被杀,一个受伤,结果连敌人都一根毛都没留下来,真是……”
郑公公懒洋洋地评价着,又朝跪地的校尉问道:“对了,你先前说锦衣卫累死累活,东厂刷威风?”
“小的一时鬼迷心窍,公公开恩!”
“呵,没意思,锦衣卫都是这样没骨头的软蛋吗?”
郑公公朝着林渊问道。
林渊没说话,反正没骨头的软蛋说得不是他。
郑公公有些失望道:“还真是。”
一边说着,他走向一旁的桌子,拾起一个小步袋,往回走时带着皮套的手敲了敲校尉的铁盔,后者的头压得更低了,笑了笑郑公公没说话就离开了案牍司。
又过了十几秒,林渊见那校尉还跪在地上,过去提醒道:“人已经走了,可以站起来了。”
没成想对方站起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大声喊着:“谢公公开恩!”
林渊微微摇头,这是魔怔了?
在经历司完成了交接的文书工作,林渊回到家中,明天他就要带队来上夜班了。
第二天,在完成“每日一练”后,林渊照常来北镇抚司打卡,随后又去经历司那里熟悉一下地形。
没想到遇上了陆文昭,对方跟在昨天那位郑公公身后,相互间闲聊着,颇为熟悉的样子。
陆文昭见到林渊主动招呼着:“欸,林渊,过来。”
“见过陆大人,见过这位公公。”
陆文昭大笑着介绍道:“哈哈!公公,这位是……”
“北镇抚司小旗官,林渊。我知道的,老陆。”郑掌班打断道。
“哦,看来你们认识,那就不用我介绍了。”
林渊解释道:“昨日和郑公公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公公还能记得。”
陆文昭笑着摆手道:“这就是缘分呀!公公,你可不知道,林小旗可还是一位秀才呢!”
“是吗?”郑掌班这下仔细打量了一下林渊,“比起那些假清高的士大夫,你倒是更适合做一个锦衣卫。”
陆文昭催促道:“林渊,还不谢公公夸奖。”
林渊有些无语,你怎么知道他是在夸我,而不是骂我。
没奈何,还是得装糊涂说着:“谢公公夸奖。”
郑掌班这下笑出声来,“我就说你适合做锦衣卫嘛!”
妈的,拐着弯骂人上瘾了是吧。
陪着两人走到案牍库,两名校尉提前推开大门。
却见里面剑拔弩张的,十来个东厂的番子拦着一个人,定睛一看,被众人包围的可不就是沈炼。
“这是锦衣卫的地界,轮得到你们差遣吗?”
“锦衣卫就是厂公养的狗!”
郑掌班慢条斯理地说道:“这镇抚司就是厂公的狗笼子!”
陆文昭赶忙解释道:“查案子就说查案子,都在这急什么?”
转而又对郑掌班道:“公公,别跟小辈们一般见识。”
“事关皇上落水的案子,像猫啊、狗啊什么的,都不能给我放进来,都听明白了吗?”
郑掌班转头又对陆文昭解释道:“老陆,没说你。”
陆文昭陪笑道:“哈哈!不打紧!”
郑掌班从一副死人脸的沈炼手上接过令牌,看都没看他一眼。
林渊跟在后面,然后就见沈炼盯着自己看。
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猫狗。
郑掌班进入库房查验造船文书,陆文昭也被格在门外。
等前者进去后,陆文昭马上拉过沈炼,“你来这里做什么,自己身上的麻烦还一堆呢!”
顿了顿接着说道:“南司的裴纶已经盯上你了,自己小心点!”
说完就直接走了,留下沈炼在原地。
林渊出了案牍库,倒是遇上了一个熟人。
“裴大人,这么巧?”
裴纶收回看向沈炼的视线,“林兄弟也在这?”
“陆千户派我来这里。”
“闲着呢?”
林渊不知所以,“闲着啊。”
裴纶揽过他肩膀说道:“那正好,带你去个好地方!”
半晌,林渊随着裴纶来到城外永安寺。
“裴大人,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
裴纶带着慢悠悠的腔调说道:“怎么不是好地方?”
古寺清幽,风景宜人,确实是个好地方,但带上这些锦衣卫就太煞风景了。
永安寺客房内,裴纶找来静海和尚问话,一个小旗在旁边做着笔录,还是之前给林渊做笔录的那个。
林渊四处打量着,这件简单的客房也整了不少花里胡哨的东西,墙上绘制这大幅的壁画。
到了饭点,一个永安寺僧人端来斋饭。
“林兄弟,过来坐,我跟你说,这永安寺的斋饭可是一绝啊!”裴纶一幅很有经验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