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别管我的事儿了,好好寻思寻思你自己是个啥打算!”
梁知打断了陈峰还要继续问的心思,把话题重新又拉了回来。
陈峰挠了挠脑袋:“我、我也不知道……”
他支支吾吾半天,终于在梁知要一脚踹他屁股上的时候,眨着有些无辜的眼睛:“那我要是去上学了,是不是也能处个有文化的漂亮对象?”
梁知瞪了他一眼:“瞅你那点出息!就寻思那点子破事儿是不是?”
说到这话,那陈峰可就来劲了。
他退后了几步,嘻嘻的笑着:“那哥你不寻思吗?”
梁知跳过去两步给他后腚上踹了一脚,差点给人楔门框子里去:“滚犊子!”
陈峰吱哇乱叫,喊着嫂子救命之类的话,惹的梁知是想打又不敢打,只能捂了他的嘴:“你给我闭嘴!再胡咧咧,我给你赶出去跟大白小白睡信不信!”
“哥人家那明明是黑狗,你非叫人家大白小白的,是不是有点不尊重狗了?”陈峰得了片刻自由,就又忍不住嘴欠。
他都囔着:“再说了,人家明明叫发财和旺财。”
梁知家这两条大狼狗,也算是落实了想起来啥名叫啥名的政策,反正不管叫啥,俩狗都是爱答不理的。
倒是入了冬以后,家里头的猫一改往日的爱答不理,逮着机会就跟人钻屋里头来。
也不往炕上钻,就是一家子挤挤擦擦的窝在灶坑边上。
头段时间,梁知烧炕之前,都得先敲敲锅底,数数这一家子的数量对不对劲儿。
省得炕烧着烧着,从里面窜出来个黑煤球儿。
现在倒是还好了,他打了两块板儿挡在灶坑口,既可以防止热乎气儿从灶坑里头跑出去,也能防止猫跑进去了。
大家就这样,相安无事儿着,倒也还算安心。
尤其是最近也听不见闹耗子的动静了。
甭管是是外头来这边熘达的耗子,还是底下疑似墓葬里被驱赶出来的耗子,最近都消停的很。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冬天了,那些人就算是想要凿个洞下去也不得行。
地冻的太硬实了,想刨开,费老鼻子劲儿了!
“你就甭管他们俩叫啥了,你知道自个叫啥就行了!”
梁知拍了一巴掌在人后脑勺:“回屋把我跟你说的事儿,好好的寻思寻思,早点定下来,我也好安排,该走啥手续就走点啥手续,别磨磨唧唧到时候耽搁,还得多等一个学期,不然就得跟不上进度。”
“知道了,哥!”陈峰嘿嘿的傻乐,毫不意外的又得了几个白眼。
可等回了屋,就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眼睛就忍不住的红了。
他通红着湿润的双眼,心里头堵得慌。
“我何德何能遇见哥你这么好的人……”他明明就是个爹妈都不要的烂泥废物。
在过去的家里,连一席之地都没有。
哪像现在,顿顿有肉有米,不仅是吃的好了吃的饱了,还有自己的屋,这么大一张炕……
陈峰没什么出息的哭了两声,又不敢太大声,压着声音呜咽。
出了前段时间那件事儿以后,他心里头一直都是怕的,怕他哥会嫌他只会惹麻烦,也怕嫂子觉得他一个非亲非故的外人赖在家里头,吃的喝的都不少,浪费粮食。
这段时间上桌吃饭,他甚至都不敢吃太饱了……
他一心想着多赚点钱,就算偿还不起他哥的恩情,好歹把自己在这个家里头的口粮钱赚出来。
自打他的馄饨摊有了盈利以后,他就没再要过他哥给的钱了,就是怕讨了嫌。
寻常人家能给孩子几角钱当零花,那都是不得了的了,还不见得是天天的给。
哪里会有像他哥这样傻大方的……正正经经的给他开工资。
可他,办点啥都办不好,出去玩一趟还害死了人……
现在他知道了他哥没嫌他招惹麻烦、办坏事儿,他嫂子还不介意他这个在家里吃白饭的外人,还愿意跟他哥一起支持他上学,还让他努力,考中专,等分配……以后也能改头换面当个吃公粮的体面人。
陈峰抹了两把通红的眼睛,力气太大,抹完之后更红了。
他收拾好情绪,拿暖壶直接倒了热水在水盆里头,就着先前洗脸剩下还没来得及倒出去的水,又重新洗了把脸。
等铺好了被窝钻进去,还有些忍不住的想要哽咽。
心里头也更加坚定了,无论如何也要考上中专才行。
就是咋考上呢?
像他这样中途辍学的人,真的还能重新回去读书吗?
又忍不住想,要是真的能回去读书了,是谈个同班的对象,以后一起考上中专,再分配到一个厂子去,还是等上了中专以后,再找个中专学历的对象,一起包分配还是等分配到厂子了,找个厂工……
他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很多,想到连啥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程少跟小帅回来的时候,人都已经打起呼噜来了,嘴里还含湖不清的都囔着“媳妇儿、嘿嘿……”一会儿傻乐一会儿赖叽的。
俩人都有些担心起自己的睡眠质量来。
好在俩人洗洗涮涮之后,上了炕几乎是沾着枕头就着。
没多会儿,呼噜声就震天响了。
陈峰是后半夜迷迷湖湖被呼噜声给吵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