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稍稍往前倒退,这是重生前的故事,1月3日。
人不在。顾胜今天依旧一无所获,跳蚤市场的人群退潮般慢慢散去。
他想找到一名老人,具体名字不知道,只记得当时称呼那人为“吴奶奶”。
吴奶奶送给自己水晶吊坠,然而青梅竹马却认为他忘记归还,两人产生误会。
因此迫切需要这位老人证明自己的清白,学校方面也有努力过,无奈联系不到对方。
连续三个月以上,风雨无阻,他每天往跳蚤市场跑,寄希望能在跳蚤市场遇到吴奶奶。
“哟,顾胜小哥,今天也是找吴奶奶?”一名穿着粉色骷髅头风格的男人向他搭话。
“对,乔哥,跟以前一样在等人?”看样子,这名被称为“乔哥”的男人与他十分熟络。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乔哥哈哈笑道,他看了眼卡通电子手表,“时间到了。”
“这个时间点是要水吧?”顾胜递过去半瓶矿泉水,“我喝过了,乔哥介意不?”
“大男人介意个屁,谢了。”乔哥接过矿泉水,从裤兜掏出一袋白色黄色等颜色药丸。
“噫,这药真苦,为啥没有糖果味的药。”乔哥吐了吐五颜六色的舌头,苦得要命。
这是医生嘱咐乔哥每天都要服用的药物,定时定量,多一粒少一粒,超时耽误都不行。
与此同时,一些好事的人经过,看着顾胜他们窃窃私语,语气不时带着讥讽与嘲笑。
“喂喂喂,那乔疯子今天一如既往地等‘空气人’,看他疯疯癫癫的,笑死人了。”
“不如旁边那个小鬼,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顾傻子天天找‘吴奶奶’,也不逞多让。”
“走咯走咯,顾傻子看过来,他们一大一小要是发神经冲过来打人,也不好处理。”
“……”
凭借顾胜吓人的野狗视线,那些嚼舌根的人纷纷退避三舍,乔哥则是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但这是治标不治本的行为,谁叫这两人的行为如此与众不同,简直荒诞又滑稽。
一个天天在不同的摊位间逛来逛去,像幽灵一样,盯着别人的脸找所谓“吴奶奶”。
另一个虽然来得稍晚,但是也尽显奇葩本色,哪人多他站哪,宛如海浪中的顽固礁石。
找人与等人,成为跳蚤市场的奇观,不知是命运的巧合还是捉弄,两人很快熟悉起来。
“乔哥,你等的那个人,是男还是女?”某天,顾胜抑制不住好奇心问道。
“不知道。”乔哥很干脆地回答,只是答案令人出乎意料。
“那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我看你每天都在同一个地方等人。”顾胜还是不死心。
“不知道。”乔哥像是莫得感情的机器人,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
“呃,乔哥,你除了‘不知道’三个字,难道连对方会不会来,都不知道?”
“是的。”乔哥点点头,倒是把顾胜整不会了,他心想乔哥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可是一想到自己在做差不多的事情,他哑然失笑,从那以后也就不再过问了。
“呜~呜~呜”远处的警报声此起彼伏,一辆辆武装到牙齿的特种警车在马路上飞驰。
“最近发生什么事情吗?”顾胜皱着眉头,他这段时间看到不少警车在市内加强巡逻。
“你真两耳不闻窗外事,”乔哥有点意外,“8月31日晚上,澄海高中出现一起杀人案。”
“杀人案,不会吧。”不过顾胜又想,自己手机砸坏没收到任何信息,自然不知道这些。
8月31日那天上完课,学校放假三天,他三天都借宿在学长朱先生那间无人的老房子。
因为跳蚤市场离家比较远,这样做既是为了节省时间,也方便他省去交通路途去找人。
实在没想到,仅仅三天时间,学校竟然出现这样的大事。
“那犯人抓到了吗?”顾胜莫名有些担忧,继续追问道。
“没有,最新消息显示还在调查中,希望尽快抓到犯人。”乔哥双手抱臂交叉于胸前。
“8月31日,说起来,那天放学后,我来跳蚤市场没见到你,乔哥是去做什么?”
“顾胜小哥,我那天去登大人的阶梯,”乔哥猥琐笑着,“医生小姐约我看电影。”
“停停停,我已经没有兴趣知道了,”顾胜打断他的发言,“怕你说话过不了审。”
“别啊,让人说话只能说一半都难受,刚刚我讲到哪里了,对了,电影。”
“那部电影,电影,电,那天是看电影?”乔哥突然神色大变,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
“乔哥,你没事吧?”顾胜察觉到乔哥的脸色异常惨白,面部肌肉不断抽搐。
“没事,没事。”乔哥摆摆手,眼睛睁了睁大,“最近睡眠质量不好,有点失忆。”
“注意身体,别是人没等到,自己离那头近了。”
“这是什么鬼话,等下,顾胜小哥,你好臭,离我远点。”
“臭吗?”顾胜嗅了嗅自己的衣服,一股酸臭味直冲脑门,胃在翻腾。
“你是不是很久没洗澡了?”乔哥和他拉开一段距离,站在稍远的地方。
“大概三天,没办法,借宿的老房子没水没电,我只能这样了。”
“别这样那样,赶紧滚回家洗澡,真臭。”
“行行行,好久没回家,我回去一趟。”
回到家,家里空无一人,好像都出去了,他洗了个热水澡。
“你们回来了?”顾胜下楼,见到妹妹顾霞和老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可是她们并没有像平时那样笑着过来迎接自己,反而都低头沉默不语。
“你们怎么了?”他感受到很沉重的氛围,弥漫在家里的寒冷气息。
更奇怪的是,她们都是一身黑色的着装,胸前佩戴一朵小小的白花。
顾胜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因为他了解这身打扮背后的意义。
能让顾胜家人这样着装出席的葬礼,说明彼此关系十分密切。
“哥哥。”首先开口的是顾霞,她走到顾胜面前,缓缓握起他的手。
往日漂亮的眼睛哭得又红又肿,一道道泪痕在脸上依旧清晰可见。
“什,什么事?”第一次,他对妹妹将要说的话感到害怕不已。
“伊文捷琳。”顾霞念起这个熟悉的名字时,已然泣不成声。
他的双手止不住发颤,耳朵都能听到心脏疯狂跳动的噪音。
“她死了。”顾霞失去身体的重量,扑倒哥哥怀里哇哇大哭。
残酷的真相终于说出口,换来的是少年的崩溃。
嗡——
再也无法兼容其他声音,他一阵耳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