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阳花。”李小葵像是中邪般自言自语着，失魂落魄的，慢慢往回走。

“李阳花同学，你怎么了？”甄良良小心翼翼地问道，察觉到异样的情绪。

她从刚刚开始整个人变得古怪起来，是不是自己说错事情，惹她生气了？

他平时很少接触女生，尤其是遇到情绪起伏较大的，往往束手无策。

正当甄良良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李小葵来到他的身旁，一屁股坐下来。

“良良同学。”李小葵犹豫不决地开口，她打算撒谎，可能是愚蠢的谎言。

“是，李阳花同学。”甄良良像是等待审讯的犯人，积极且主动回应着她。

“我前段时间不小心撞到脑袋。”老实说，李小葵的谎言不仅不高明，而且十分拙劣。

“没事吧？李阳花同学，你有去看医生吗？”甄良良一惊，眼中尽是担心与慌乱。

即使是这种显而易见的谎言，用来对付甄良良依旧绰绰有余，对话意外能进行下去。

“没事没事，”李小葵心里莫名不是滋味，“只是有些东西我记得不太清楚，想问下你。”

“当然可以，虽然我记忆力一般，但是我记得都会回答。”甄良良以负责任态度回答。

“良良同学，我的记忆里，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是五天前。”李小葵试探着。

如果时间点没记错，五天前，李小葵在顾胜的陪同下，有且仅有一次与甄良良的接触。

“请问我们第二次见面是在昨天吗？因为你刚刚说，我昨天讲了自己的名字，李阳花。”

“不是，”甄良良非常干脆地否认，接着说出令人窒息的事情，“第二次见面是四天前。”

“我们每天下午在这见面，李阳花同学不记得了吗？最后一次见面才是昨天下午。”

李小葵感觉自己的心脏在那一刻没入大海，不停不停往下沉，最终到达海底。

“这，这样啊，”李小葵的语气支撑不住地颤抖，“原来每天有见面，真是太好了。”

“李阳花同学，你还好吗？”甄良良紧张得抓住她的手，“不舒服的话我们去校医室。”

“我很好，还有一些事情想要问你。”李小葵轻轻掩饰过去，重新往声音注入活力。

幸亏穿着葫芦娃玩偶服，良良同学才看不到我的表情。她不由得想到，却有些难过。

“良良同学，我是每次都穿着葫芦娃玩偶服来见你吗？”李小葵抛出第二个疑问。

“嗯，虽然不知道李阳花同学记不记得，但是我说一下，四天前你已经见过教练。”

“谢谢良良同学提醒，我确实不记得了。”李小葵继续说着谎言，继续探明真相。

现在回想起来，当她之前表达自己没见过教练时，甄良良才会流露出奇怪的神情。

这是信息对不上，可凑巧的是两人即使在不同频道交流，阴差阳错也能自圆其说。

直到甄良良一句“无心之失”的话语，才打破李小葵被蒙在鼓里的荒谬局面。

“教练他比较倔，非要吉祥物打篮球，否则不能加入篮球部。”甄良良无奈说道。

“所以我们昨天下午约好，你跟我学习打篮球，李阳花同学，有想起来这些吗？”

“有哦，想起来很多事情。”李小葵并不擅长说谎，但是在关键时刻不会掉链子。

“你能想起来真是太好了，万一忘记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甄良良长舒一口气。

“李阳花同学，你先去休息室换掉葫芦娃玩偶服，我们今天要开始学习打篮球。”

“良良同学，最后还有三个问题，想要问你。”李小葵看着一脸期待的甄良良。

“最后三个问题？”甄良良觉得这说法怪怪的，但也没有异议，“你尽管问我。”

“第一个问题，你有见过我的样貌吗？”李小葵开门见山，最优先的问题。

“没有，所以我想借这次教打篮球，看下你的样貌。”甄良良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第二个问题，你知道我的声音前后不同吗？”李小葵觉得声音应该有变化。

“不好意思，李阳花同学，声音方面我没有印象，听不出差别。”甄良良如实回答。

“最后的问题，”李小葵深吸一口气，“你觉得是昨天的我，还是今天的我比较好？”

“昨天？今天？”甄良良不知道有何区别，而且这里说的“好”又是指什么呢？

“李阳花同学每天非常好，如果非要说，昨天状态下的你，一直以来都比较熟悉。”

“这样啊。”李小葵十分平静地说道，她起身，慢慢往后倒退到没有光照的地方。

“李阳花同学？”甄良良也立刻站起来，他想追过去，她却做手势示意停下来。

“良良同学，”李小葵竭尽全力保持着语气上的稳定，“时间不早，我要回去了。”

“回去？时间还很早，”甄良良想要挽留，他每天下午关注着时间，“要不多留一会？”

“不行哦，”李小葵扶了扶自己的头套，用一种故作轻松的口吻，“太晚回去会迷路的。”

“我可以送你回去，”甄良良想都没想，脱口而出，然后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摆手。

“不不不，我没有其他意思，我是说作为同学，也不是。”他慌忙澄清，却越说越糊涂。

“不用了，谢谢你，良良同学。”

李小葵向甄良良挥手。

“再见。”

通过篮球馆的格子天窗，黄昏的余光稀稀疏疏散落着。

有照得到的地方，有照不亮的地方。

巧合的是两人中间有着分界线，非常清晰。

一人在明，一人在暗，看似很近，实际很远。

“李阳花同学，”甄良良不想放弃，终于鼓起勇气，“你明天下午还会来篮球馆吧？”

也许是错觉，甄良良觉得她身上的阴影加重了，朝着夕阳，整个人却置身黑暗之中。

“……”李小葵转过身，清楚地知道他正在等待自己的回答，应该说点什么。

回答不了，或者说，不能回答。

或许他等的人早已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