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当我师傅,”顾胜握住她的手腕,“锻炼我的身体。”
“哈?什么意思?”马媛一愣,显然没明白他的意思。
“就是我想习武,从而强身健体,可惜我目前是高二学生,不能像高一学生加入武术社了,记得你刚加入武术社没多久,基础部分可以教教我,怎么了,不舒服吗?突然低着头。”
“寸拳!”马媛一拳击中他的小腹,熟悉的拳法,熟悉的力道。
“你,你在干什么?”顾胜回复熟悉的台词,两人大眼瞪小眼。
“下次能不能说话说清楚点,让我丢脸死了。”马媛脸颊发烫,嗔怪顾胜语焉不详。
真的太丢脸了,特别自己差点会错意,要是脑子一热说出惊人的话恐怕当场完蛋。
“教我练武术有什么好丢脸的,奇怪的女人。”顾胜依旧没抓到重点。
“不教,而且这个也轮不到我教,”马媛解释道,“你应该找我师傅从头开始学起。”
“为什么不能教?难道是武侠小说中那种经典武功不外传吗?”
“武术社信奉跟澄海高中同样的宗旨,有教无类,不是因为这个。”
“那你为什么不能教我?找一个程度差不多的弟子学习,不是很好吗?”
“大错特错,习武不能抱着随随便便的想法,要系统化从头开始学习才是正道,每个人身体素质不同,训练强度自然不同,你得找师傅,她会根据你的情况再进行合理安排。”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是不想教我。”顾胜恍然大悟地说道。
“不是不想,是不能,你换个报酬吧。”马媛想起刚刚的事情,耳根不自觉变红。
“既然这个不行,暂时先不要吧。”顾胜暂时没想到其他要求。
“等等,话说为什么是你决定报酬是什么?不是坛主决定吗?”马媛意外地敏锐。
“坛主他老人家无欲无求,不吃人间烟火,我吃。”顾胜胡诌道。
“哦。”马媛点点头。
“你习惯让人站里面,是不是经常和女生一起走路回家?”马媛忽然打趣问道。
“……”顾胜没有说话。
“怎么不说话?”马媛眉头皱起,她感觉自己的地位在无声中骤然降低。
顾胜对着她笑了笑,一副“大家懂得都懂”的欠揍表情,然后一路狂奔。
“顾胜,你给我站住!”
追上后,两人又是一番嬉笑打闹。
两人在某个路口分开,马媛走在回家的路上,偶然经过贴满小广告的电线杆。
一只手勾住电线杆,另一只手摊开,像是以这里为圆规的中心点,绕着转圈圈。
一圈又一圈,松手,哼着跑调的歌,继续在无人的街道踏步前行。
今天的心情非常愉快,不如说最近每天的心情都非常愉快。
尤其是遇见顾胜以后,她第一次觉得每天上学有种期待感。
想要快点见到某个人,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明天还能不能见到他?
或者说我应该找什么借口去见他?
要不要借着思萍的事情“假公济私”去见他?
此刻少女的内心甜如蜜,却没有料到苦味的未来早已在前面等候着。
寂静,马媛蓦地停住脚步,站在离家不远的地方。
她发现家门口蹲着一个人,隐隐约约看不清模样。
不知何时起,黑云遮住月光亮度,地上的人们只能通过灯光辨别访客的身份。
虽然门口照明灯由于年久而光线昏暗,但是她立刻认出对方——马严冬。
“哥哥?”马媛脸色因恐惧而煞白,这是她做梦都感到害怕的人。
自从马严冬被通缉那天,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家,现在却突然回来。
肯定是为了家里的存折回来,存折不能给他,妈妈住院需要钱。
不能让他抓住,我要跑。
快跑!
快跑啊!
快跑起来!
或许太过恐慌,马媛的双腿不停哆嗦着,却始终无法迈开一步。
为什么动不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越来越靠近,身体发出危险的信号。
“不要过来!哥哥,我错了!一定是我做错了,不要打我,不要打妈妈,求求你。”
一边哀求,一边握紧拳头奋力捶打着双腿,青一块,紫一块,双脚依旧不听使唤。
马媛想要逃跑,可是无法做到。
她并不知道,那是根植于灵魂深处的恐惧感正在影响着自己,吃掉剩余不多的勇气。
哥哥为什么会出现,一定是警告我的,最近太幸福以致于忘记自己是个怎么样的人。
明明乖乖听话就好,不配得到幸福的我得意忘形了才会招到神明的惩罚。
深埋心底的伤疤被重新揭开,曾经痛苦而又恐怖的回忆如海潮般涌进大脑。
不能等死,要反抗。某个声音说道。
反抗?不可能,我赢不了。
报警?妈妈说过哥哥会停手的,他会停手的。
不能等死,痛,好痛。记忆中每次挨打眼睛鼻子嘴巴都会渗血,耳朵嗡嗡作响。
当时躺在小黑屋地板上仰望着天窗,没有光,没有一丁点希望,黑暗,看不清周围。
不能等死,对了,我要找师傅,师傅会救我的,可是该怎么解释呢?
绝望的是她立刻回想起来庞老师出差了,最快也是明天上午才能赶回来。
马媛慌乱地掏出手机,指尖止不住发抖,快速浏览一个个联系人名字。
怎么办,怎么办,谁来,谁来救救我……
就在这时,不可抑止地想起那个人,想起他的脸,想起他的声音。
她甚至觉得自己疯了,明明都到这种危急关头,竟然忍不住在想他。
绝对不能把那个人牵扯进来,遇上哥哥这个疯子,他会死的。
马媛手臂垂下来,她放弃了,因为马严冬已经来到她的面前。
直至最后一刻,她都没有向那个人发出求救信息。
猎物终于出现,马严冬嘴角夸张地扬起,露出整齐白牙,宛如凶兽噬人的獠牙,倒吊三角眼令人畏惧,那是诡异的笑容——食物链顶端的存在,宣告猎物即将迎来悲惨的命运。
马严冬掐住马媛的喉咙,她几乎要窒息。
“晚上好,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