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草原昼夜温差大,到了晚上,整个草原凉风习习,气温也明显比白天低了许多,图兰即使在帐中,也感觉冷飕飕的。躺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憋闷无聊,便起身来到帐篷外。由于图兰的特殊身份,小雯特意给她安排了二个蒙古族女侍者,这二个女侍者,都是二十来岁的年纪,姿容一般,由于受所处高原的影响,和大多数蒙古女人一样,这二个女人的颧骨都是红红的。
她二人别看是现招募的蒙古侍者,可是照顾起图兰的起居,还是有板有眼。也许是时间短不够了解的原因,图兰有时感觉这二个女侍者神神秘秘的,有点像监视她的意思。怎么说呢,图兰好像有种被束缚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图兰当然不喜欢。
索性来到帐外。那二个侍者又跟了出来,图兰心想:“你俩还是蒙古人呢,怎么倒向着他们来了!”一生气,颐指气使道:“去给我马牵来,本公主要骑上马出去遛它一番!”这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感到很为难,其中有一个道:“公主殿下,御史大人吩咐过了,没有御史大人的指令,任何人都不能在营盘内骑马穿行。”
图兰生气道:“我就想去,怎么啦,什么御史大人,我偏要去!”说着,图兰就往外走。这就是图兰的性格,越是不准许做越是去做。
图兰也不顾阻拦,一摔帘子就出了大帐。图兰一出来,就被眼前的情景震慑住了,脱口道:“喔!这么多刀枪,真是太酷了!”只见夜空下,一个个帐篷星罗棋布罗列在草原上,像茫茫大海中的一个个小岛。那些帐篷外,旌旗飘扬,刀枪列列,尤其那亮眼的银枪,在月光的反射下,出耀眼的寒光。
帐篷前,巡逻的士兵,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守卫的十分严密。图兰从未见过这样的阵势,尤其是晚上。之前在察哈尔看到的阵势,简直和眼下的大明没法比。图兰心想:“果然是二十万大军,真是不同凡响!”图兰看到这气势,忽然有点担忧起来,可是转念一想,也不必多虑,心想:“不就是多了些兵马么,有什么了不起,即使再添些兵马,难道不是在我的三寸不烂舌之下?”看来图兰还蛮自信。
俗话说自信的女人最美丽,美丽的女人心情也最爽朗,想到自己凭三寸不烂之舌,就能吓退千军万马,图兰一瞬间心情开阔了很多。伸伸胳膊,转转头,轻声喊道:“哎,真是痛快,都要憋死我了!我都要憋死了!”是啊,这一天的唇枪舌战,已搞的图兰精疲力竭,而且神经总是处于绷紧状态,她能不感到憋屈么?她能没有被憋死的感觉么?况且,明天还有一场更加提心吊胆的比武一战!她图兰容易么?当然,按图兰的性格来说,即使憋死千军万马,也难憋死她!
图兰抬头看看夜空,还别说,月亮倒和她像有约似的,原来云遮月的阴沉夜空,此时,一盘圆月从鱼鳞般的云隙中慢慢闪出。图兰兴奋极了,此时此景,忽然想起一句古诗:淡云遮月连天白,远水生凉入夜多。古诗是想起来了,图兰却疑惑起来,这是大宋的诗人所做的诗句,怎么同样是古代,这里的天却没有连天白呢?难道蒙古边塞的月不一样?或者是秦时明月汉时关的时光错落?
图兰想到下一句,这一句的生凉入夜多还差不多。夜晚的草原的确很冷。图兰心想:“嗨,管它呢,生不生白无所谓,有了这个拨云见月,就一定是个好兆头,想必明天的比武一定能顺利赢下!大明的人质也会迎刃而解!”
圆月出来,草原上立刻弥漫起了朦胧的月光,像是升腾起来的一片淡淡的银雾。夜空中稀落的繁星,就像是撒在黑蓝色绒布上的大大小小的钻石,是那样的清晰明亮。此情此景,图兰顿时是心旷神怡。
图兰清澈的杏仁眼,也水一般清澈,好奇的观看这一切,当眼神移到远处的夜空,不知怎么,她突然想起雅逊来了。
是啊,这样的夜色,如果雅逊在身边,就像当初在古北口,二人共乘一匹马时那样,二人骑马奔驰在夜色中的草原上,那是多么惬意啊。可是如今雅逊并不在身边!图兰觉得有点空虚,这么美的夜晚,偏偏只有自己能享受到,而雅逊却不能,不对!雅逊也是面对这样的夜色啊,他只是相隔有个距离罢了,那么,他现在是不是和我一样抬头看夜空呢?
其实不仅是当下,从来的路上一直到现在,图兰总是会想到雅逊,而且几次想到雅逊都是不好的结果,不是痛苦的死去,就是伤情作后在那挣扎,再就是雅逊跑着跑着从马上摔下来,昏迷不醒。反正是没好事。即使图兰在宴会上,忽然想到雅逊是蒙古黄金家族的顶尖后裔的瞬间,也在脑中闪现不好的结果!
图兰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就这样的胡思乱想,有时止不住不说,还越来越深入。比如说,有时候想到雅逊死去了自己会怎么样?他的胡斯愣汗国能不能灭亡呢?那个准葛尔汗国能不能也不复存在?等等,有时候想着想着都觉得好笑,怎么会这样呢?明明雅逊还是个少年,而且像自己一样穿越而来,还能将自己的性命留在古代?
更有甚者,图兰有时想:“雅逊能不能想起姐姐呢?是不是和那个公主相见后,二人彼此述说分离之情,继而”图兰不敢继续再想下去,眉头一蹙,只能是自己安慰自己,道:“他敢!”
老实说,雅逊敢不敢,图兰也不知道。
而这个“不知道”,就像是在心里裂开的一条黑色隧道,越扩越大,逐渐形成一个无底黑洞,很多雅逊和那个公主的故事也填补不满。并且图兰很快就现,自己安慰自己,可以满足她一时的快感,但在那快感之后,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大的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