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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澳洲人的飞船么?
马尔多纳多在心中暗暗赞叹了一番,比传闻中的还要精美而令人震撼,上面绘制的鬼神图案虽然让人不适,却栩栩如生,看得久了甚至让他有些失神,他不得不赶紧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以平复心中的不安。
常年往返于费福港和澳门的马尔多纳多,得益于耶稣会的消息,早已知道澳洲人有一种能够飞在空中的载具,从上面投下的开花弹能够生成可怕的爆炸,足以摧毁教堂的石制穹顶,更别提给地面人员造成恐怖的伤害了。这种武器曾在马尼拉给西班牙人带来重大的损失,是马尼拉无血开城的一个肇因。
他不动声色,一边观察着天空中漂浮的飞船,一边指挥着火枪手和炮兵往前,心中权衡着是否要将关于澳洲飞船的情报告知主帅。没有太多思考,最终他还是决定如实向阮有镒提供可能的预警。
在听到马尔多纳多的警告后,阮有镒果断放弃了放烟的行为,虽然天空中那些漂浮的圆球并未对行进的队列发起攻击,只是飘荡在对方阵列上方,但光是这种居高临下的观察便足以抵消他之前的一番布置,也让其心中颇为不耐,这种被人从天空窥视的感觉并不舒服。
而且对方的火枪手也极有章法,射击动作整齐划一,壕沟之后的那道胸墙虽然低矮,但也让进攻的广南军非常难受,看来也只有那些抛射的弓箭与标枪能够给他们造成一些伤害,然后就是等待佛郎机人的大炮显现威力,对这些大炮他还是极有信心的,他在会安曾见过多次火炮演习的威力,只要能让佛郎机人的炮兵推进到合适的距离,这一仗便会非常轻松,他心中如此盘算着,眼神闪动。
冲锋的螺号再度吹响,朱代珍注意到这次冲在那些占婆兵后面的还有不少广南精锐,他们身披甲胄,晒得发黑的膀子露在外面,凶狠的表情就连在望远镜中看着都让人觉得心悸,若是放在以往,与这样的人对上一眼的勇气恐怕他都没有。
但如今他已经不再害怕,只是这些人站得分散了一些,让排枪有些不好施展,除此之外,较为担心的便是民兵那边,毕竟这次上来的敌人显系精锐。
当对方行进到两百米内后,背嵬军的枪声再度响起,这个距离,即便对方马上溃逃,也还能再射上一轮。后方的炮火支援也及时到来,然而实心弹在稀疏的敌阵中造成的伤害非常有限,虽然每一次成功的碾压都在敌阵中划出一道血肉形成的道路,但比起对方的人数,这点损失就显得微不足道了。排枪射击的战果更明显些,但也还是稍稍不如预期,而让朱代珍觉得惊讶的是,对面似乎并未出现不稳,反而加快了速度冲锋。
在冲到距离阵前五十米左右时,背嵬军已经进行了四轮齐射,火炮也射了两轮,倒下的广南军很是不少,但依靠藤牌、架车和竹盾,还是有数百敌军已经冲到了五十米内。这个距离足以让他们发起第一轮攻击,背嵬军和民兵阵列也开始遭受了第一次损失。
弓箭与投枪虽然想要在这个距离上形成威力还需要一些运气,但无论背嵬军还是民兵却也没有多少防具,除了保命的头盔之外,那身衣服对这种远程攻击并无多大的防护能力。是以虽还不至当场丧命,但还是有超过两位数的兵士受伤。
伤兵很快被救护队送了下去,但战斗也开始升级。
朱代珍第一次开始有些紧张,但严格的训练让他迅速冷静下来,战争机器又开始如常运转。
自由射击他大声喊到。
对方没有多少马匹,虽然已经到了极近的距离,但还不至瞬间冲到面前。
掷弹兵准备。
早已在射手身后列阵而坐的掷弹兵听到命令,齐齐起身,这些经过挑选的士兵全是壮汉,比起他们身前的射手足足高出半头,尤其是手臂上的肌肉更是虬结扎实。每名士兵的手上都握着一根木柄手榴弹,腰间还挂着四个,手榴弹的量产还是最近的事情,与掷弹兵一同运抵此地,正是要试一试在战场上的效用。
三十米
敌人又放了一轮羽箭,背嵬军的枪声也在不断响起,朱代珍知道这意味着可能要进入近身战了,教官曾多次说过,大多数步弓手在冲锋时也就只有两轮齐射的力气,剩下的便是比拼双方的勇气了。
二十米
最后一轮射击,与此同时,数不清的手榴弹从射手的身后扔了出来。
承受住巨大伤亡的广南军精锐终于在一连串的爆炸中彻底溃败了,以往从没有过距离敌人这样远的时候,这支阮有镒亲自调教的选锋在一次冲锋后便只剩下了半数,然后便是无法抑制的溃退。
如果他们的进攻再坚持一刻,或许还能给马尔多纳多争取一些时间,因为笨重的炮架和难以驾驭的牛车,他的炮兵才堪堪到达预定的阵位,但关于他们的情况早在十分钟前便通过手台被热气球上的元老传回了地面。
同样的信息经过数个观测点传递印证,等葡萄牙人的火炮刚刚架设起来,堡垒那边第一轮的试射已经在葡萄牙人的炮兵阵地旁炸响。让马尔多纳多心惊的是,开花弹爆裂的地方是在阵位之后,而不是之前,这就证明对方火炮的射程比他先前预计还要更远,而且,还很准。他虽然对于射击诸元并无多少概念,但作为一名炮兵也能够明白,对面的敌人不光是一群海贼,至少他们的火枪手已经被证明足够优秀,而炮兵显然也不逊于彼。
只过了片刻,那种让人心悸的啸叫声便又在空气中传来,他心中暗道一声不妙,大声呼喊让手下赶紧离开炮位,但还是晚了一步。
这一次澳洲人的炮击如他所料,异常精准,一颗开花弹几乎就在一门六磅炮旁炸响,炮管直接被气浪掀到半空,落地之后将炮车上原本套着的两头水牛直接砸死。
紧接着,整个炮阵上都腾起一片火光烟尘,平日自诩为训练有素的葡萄牙佣兵们此刻全都在抱头鼠窜,哪里还顾得上那些炮。
至于火枪手也没有心思再往前去,看到后方起了爆炸,纷纷随着溃军退了起来,还不忘绕过正传来阵阵轰鸣的炮兵阵地。一时间人嘶马叫,这三千余人的队伍不到半个时辰便成了土鸡瓦狗,只留下满地狼藉的残肢与尸体分不清究竟是人还是牛马,其余便是东倒西歪的火炮和炮车爆裂的碎屑。
退下来的兵士人人带伤,更为可怕的是带队的几名掌奇全数阵亡,对方的火枪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那几名掌奇明明就在后面压阵,却也没能逃过,其中最远的一个距离对方火枪阵列起码有四百步了,真不知道髡贼用的是什么法子,但这却是实实在在的威胁。
阮有镒面沉如水,心中却阵阵发寒,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心情有多么糟糕。
螺号再次响起,他回望本阵,见那里已打出了佛主的旗号,眉头不禁一皱,想要退兵修整看来是不能够了。
果然,没过太久,战螺号声再次响起,这一次看架势又有六七千人开始集结。一名传令兵来到阮有镒阵前,向他通禀阮福澜已经率军又上来了,还是佛主亲下的军令,阮福源更要让他先到中军营中见他。
等他见到阮福源时,刚刚集结完毕的六千余人已经整装待发,其中至少有千余人是阮福澜的亲军。
“怎么这么快就败了?”
“主上,髡贼非寻常海贼,其陆师军阵比之我军更为整肃,今日我军锋芒已挫,不宜再战。”他斟酌了一番言语,将可字改成了宜字,希望不要过分刺激佛主。
“那你以为当如何做?”阮福源不置可否。
“夜袭”阮有镒也惜字如金。
但该问的佛主也不会装作不知,“说说看。”
“今日之败,乃是髡贼火器犀利,然而以火器言,夜中射击不易,倒是我军熟悉地理,能够便宜行事。”
此时阮福源身边的陶维慈却有些耐不住性子,出声提醒道,“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今日已折了两阵,虽然都是下面的军校不尽心,但作为南征之策的首倡之人,他已经感受到了不小压力,如今阮福澜手下又有六千人列阵完毕,他还想在白天再试一下。
似乎是在帮着众人决断,就在此时,前方斥候传回消息,说是髡贼正在退军,那些火枪手都在列队撤往一里之外的堡垒,原先的沟壕全都被放弃了。原来观察哨传回的消息,说是阮军又有大批列阵,考虑到已经先挫敌锋,故而谢明决定可以适当收缩,反正这边也只需要先将敌军钉在此地一两日罢了。
陶维慈像是抓住了什么,赶紧道:“髡贼已是强弩之末,此时进军正其时也。”
阮福澜也一副跃跃欲试,“儿子愿为父亲分忧。”
阮福渶此刻颇为尴尬,他的手下初阵惨败,如今眼见得有人要摘桃子,却是敢怒不敢言。
只有阮有镒,被他父亲瞪了一眼,欲言又止。
阮福源权衡了一番,最终还是下了决心,“正军既已集结,髡贼又在退兵,也该再冲一阵。”
阮福澜闻言看了一眼有些垂头丧气的阮福渶,披挂停当出营去了。
阮必成是看着这些人一开始如何的耀武扬威,但接下去又是如何兵败如山倒,无论是那些广南精锐还是佛郎机炮兵,在澳洲军队面前全都非一合之敌。
他现在总算明白,为何整个雨季,广南的大军都被区区几座堡垒阻挡在九龙江平原以北。与其说是广南军不想在雨季冒险,现在来看倒不如说是澳洲人战力了得,裴东主这一回看来是找到了一个好靠山。
只是可怜那些被驱使在前的占婆人,当了炮灰如今又被夹在了中间,但阮必成很快注意到,有些机警的已经迅速从躲避之处跑了出来,一边奔向澳洲人的阵地一边在手中挥舞着一条白布带子,似乎亮出此物便不虞被枪炮伤到。
而火枪阵列那边也果然没有开火,只是稀开了几个缺口,那些占婆人在阵前大声喊叫了一阵,便统统扔掉了武器,将手高高举起抱在脑后,被一队队引进了阵中。
但投过去的占婆人多了,那阵列也显得有些稀松,果然没过多久,澳洲人便放弃了前线的壕沟,开始往堡垒方向退去。
过了好一会儿,首长手中的那部神奇的传声法器再次响起,首长将之放在耳边哼哼了一阵,满脸带笑的结束了通话,然后高兴地对众人道,“好消息,海军已在金兰湾登陆,全歼广南水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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