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要留着那块广告牌呢？”

亚瑟忍着怒火，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我他妈怎么懂，为什么总有人要干这种事？”

被激怒的霍利特就像是将人拖进深渊章鱼，抛弃了他一直追求的风度以及仁爱，撕开了他自己的伪装，彻底将自身的愚蠢与刻薄展露的淋漓尽致。

“听着，我这是在帮你，好吗？”

霍利特将双手摊开，刻薄恶毒的单词不断从他嘴中说出。

“如果你不还回去的话，我就会从你的薪水里扣。”

让亚瑟感到荒诞的是，霍利特竟然真的认为是自己偷走了广告牌，事实上，虽然他的经济确实不太富裕，但仅仅是赔一个广告牌的钱，他还是可以拿出来的。

甚至在他进屋前就已经想好了，要用自己的薪水来赔偿广告牌的损失。

只是看着霍利特那狂妄自大的令人作呕的表情，哥谭上层人的傲慢与伪善让他感到可笑。

这样荒诞的场景，让终于他忍不住的笑了出来，只是在愤怒的表情下微笑似乎也变得怨毒。

亚瑟的脸也因此不自然的扭起来曲，他用力抿着着嘴唇。将僵硬的脸部挤出一个渗人的微笑，就好像有人用刀给他的脸颊开了两个口子，让他不自然的微笑。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

“他们都看你不爽，亚瑟。”

霍利特甚至还是没有意识到事情的所在，他甚至仍然拿起钢笔开始向刚进来时那样，装腔作势的挥舞。

亚瑟已经近乎不能维持微笑的表情。他的头发散落着，可以透过昏黄的灯光看出一点墨绿，这是他曾经染发时留下的痕迹。

“因为他们觉得你就像是一个怪物，知道吗？”

“我不喜欢这样压抑的工作环境。”

亚瑟的表情虽然看上去像是在微笑，但是事实上，已经不能称作微笑，他的两双眼睛中的恶毒仿佛已经化作了实质，他死死的盯着霍利特，透过唇缝可以看见他已经并不是用力的抿着嘴，而是利用着牙齿死死的咬着自己的下嘴唇，鲜血染红了他的牙齿，但只有这样他才能勉强的保持住那渗人的微笑。

亚瑟想到了兰德尔给自己的那一把手枪，他开始后悔自己没有将手枪带了进来。

耳鸣愈发的明显，他甚至有时分不清是窗外车辆飞驰过的声音，还是自己幻听出来的杂音。

在无尽的杂声下，霍利特原本吵闹的声音变得细小尖锐起来，就像是他的声音变成了人而无法捕捉到的赫兹。

亚瑟脑海中的炫晕感愈发的严重，他的视线也逐渐模糊。

……

而坐在外面的兰德尔正在化妆面前画着浓郁的小丑妆容。

鲜艳的红色在他苍白病态的脸上留下两道长长的印记，给他留下了一个疯狂的大笑。

看着镜中画着小丑妆容的自己，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他走到衣柜前，郑重的拿下了他视若珍宝的小丑戏服，并将它穿上。

兰德尔看着已经成为小丑的自己，联想起了几天前与安托的一场谈话。

……

几日前，安托的另一家诊所。

“爱德华先生，我感觉我的被害妄想症愈发的严重了。”

“我现在甚至时时刻刻感觉我的公司中有人想要杀掉我后，将我取代。”

兰德尔坐在红木椅子上，盯着桌子上雕刻的浮雕，对安托说道。

这种感觉近乎让他陷入疯狂，以至于无时无刻的恐惧让他不得已以展示攻击性的方式来保护自己，只有靠着欺凌着盖瑞时，他才能来换取心灵上的慰藉。

这会让他觉得自己是有攻击性的，是一只嗜血的野兽。

“不，兰德尔。”

安托带着金丝眼镜说道。

“这并不是被害妄想症，而是你将小丑这个身份的重视意义，远超过你现在对生命的渴求。”

“你并不是害怕公司中有人会突然爆起而杀掉你。不然你也不会以欺负盖瑞为乐。”

“事实上，你是公司内表现最好的小丑，可以称得上你们公司的顶柱。”

“而你也一直享受着内公司人们对你的崇拜，而你天性狡诈，而也确实应当如此……”

安托顿了顿，看着焦急神情的兰德尔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将会是你们公司最棒的小丑。”

“但就像我说的，因为你的狡诈，你察觉到了公司内有一个人足以威胁到你的位置，而他又深受老板的喜爱。”

安托推了推自己的金丝眼镜看着若有所思的兰德尔。

“你是说，因为有人足以威胁我的位置，所以我原本的被害妄想症才会愈发的严重？”

兰德尔问道。

“是的，根据我的调查，我发现你们公司里的每一个人都近乎能对应出相对应性格的小丑。”

“这很奇妙，就宛如淘汰赛般，就好像你们终究只会幸存下一个人一般，你们都拼了命的努力。”

“请让我举一个例子。”

“你所欺负的那个侏儒，兴许他就是代表着你们公司中善良的小丑。”

“这也是你经常欺负他的原因，事实上，人的很多动机自身并无法理解，而是来源于更为古老的逻辑。”

“而你兰德尔，则是公司中那最狡诈的小丑。”

“在亚瑟还没有来到你们公司时，你确实有着轻微的被害妄想症，虽然其他的人无法阻止与你进行对抗。”

“但还是有着盖瑞——这个善良小丑与你对抗。”

“因为小丑不能永远都是一个狡猾的角色，就像是物极必反般，兴许恶人的后代能够成为救世主，而救世主的后代逐渐变成了恶人。”

“但就像我之前对你说的，小丑无论是在扑克牌中还是在其他的牌面中，他都具有极为特殊的含义。”

“而这就导致了，脆弱的正义无法敌过你卑鄙的狡诈，所以那时你的危机感并不强烈。”

“而等亚瑟来到了公司……”

安托突然停住，在一旁的茶桌上举起一个茶壶，倒出两杯热气腾腾的红茶。

“你认为他是什么样的小丑？”

安托问向兰德尔。

“亚瑟？爱笑的小丑？疯癫的小丑？”

兰德尔双手接过安托递过来的红茶，疑惑的说到。

“不兰德尔，你被他骗了。”

“他是最为阴狠的小丑，实际上他的很多恶意都不曾流露于表面。而他的大笑又是他最好的天然伪装。”

“这足以让他伪装成一个懦弱的，无用的，可笑的小丑。”

“兰德尔，实际上，他是你的劲敌。”

“现如今你已经进退两难。”

“他凭借着精湛的演技得到了，霍利特的喜爱。”

“而他如今的精湛的表演，也绝不会低于你，表面，你看上去前途美好，实际上你已经是冬日里掉进冰窟的野狗。”

“虽然你也可以奋力的挣扎，但寒冷的冬夜总会将你一次次撞开的冰面重新冰封。”

“你已经是待宰的羔羊了，兰德尔。”

安托笑眯眯的看着惊慌的兰德尔。

“爱德华医生，那我该怎么办？”

兰德尔有些焦急的问道。

“亚瑟的主要优势来源于霍利特的喜爱。”

“而你只需要将他派到外面去当一个举牌子的小丑，而我则会让人抢走他的牌子，并砸碎他的牌子。”

“而你们的老板霍利特则是一个愚蠢而又自大的人。”

“他这种人总喜欢将自己吹嘘成一个善人，而实际上他骨子内的傲慢与刻薄从没有离开他的身体分毫。”

“他是可悲的理想主义，尤为喜欢自我感动和轻易的暴怒。”

“而亚瑟的优势仅是一个疯人，霍利特的喜爱也指是将它看作一个稀有品种的家犬。”

“而亚瑟的实力与你确实并不分上下，但是他有着一个致命的弱点。”

安托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并且病态的将自己两个嘴角拉扯到极限的位置。

“精神疾病，这是他最好的伪装，同时也是他的催命符，他的导火索。”

“我将会为你准备好一把枪，而经历过被殴打并踩碎吃饭家伙的人，他是绝对不会错过这个足以护身的武器。”

“而接下来，仅仅只是需要一个小小的失误，在失去霍利特的喜爱前，他自然而然失去一切。”

“这样，你就可以成为最后的赢家，成为最后的登神的那个小丑。”

安托又喝了一口红茶，看着兰德尔说道。

“还有什么问题吗？”

“你为什么会选择帮助我？”

兰德尔问道。

“兴许是无聊。”

安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