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我们在刘文泰的书房发现了许多书信。”
南镇抚司的锦衣卫们端来了几个小箱子,箱子的表面还有些金饰花纹。
“在哪找到的?”
“在一个暗格中,非常隐蔽,是校尉刘清无意间翻出来的。”
朱厚照看向了那名校尉,很年轻,对着他点了点头,这个人不错,找东西是一把好手。
刘清见圣上注意到了他,马上跪了下来说道:“为侯爷办事,敢不尽心尽力?”
牟斌在一旁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一幕,刘清被圣上注意到,升官是必然的了,可惜为什么不是自己的北镇抚司找到的呢?
朱厚照接过箱子,翻看了起来。
本来朱厚照的坐姿是斜靠在椅背上的,看完了第一封马上就坐直了身体,神情也变得凝重。
信是一名叫“江东”的人写给刘文泰的,叮嘱他做完事情要找人帮他逃脱判罚,“江东”也会在朝中找到御史帮助他。
朱厚照看完有了猜测,我父皇是被人害死的?
“江东”?这个人是谁?他的目的是做什么?
朱厚照好想大声的喊出来,谜语人滚出去啊,就不能摆明自己的身份吗,一天天的玩阴谋诡计,最烦解密游戏了,我脑细胞都不够用。
朱厚照迫不及待的看剩余的书信,匆忙的拆开一封封书信,看看有没有表明他身份的信息。
从书信的内容来看,这个人跟刘文泰很早就认识了,最早的书信可以追溯到成化初年,那时候的刘文泰不过是刚当上太医罢了。
这“江东”能看的这么远?几十年前就开始埋棋子了?
其中一封是“江东”指示刘文泰,让他伺机在弘治帝患病开处方时,不要治好弘治帝,事后自有重金。
估计“江东”也没想到,刘文泰就算想治好弘治帝,也没有那个能力,他只要正常发挥就行了。
朱厚照此时又想到了宪宗也是因为刘文泰开药,导致死亡,跟“江东”也肯定有关系。
一名御医就能害的两名君王丧生,而且他还没受到处罚。
那当年给刘文泰求情的人是不是就是“江东”在朝中的棋子?或者只是刘文泰自己为求自保找的人?
朱厚照不知道成华年间都有谁给刘文泰求过情,毕竟朱厚照还没有出生,这件事需要回宫查询档案。
“这刘文泰真该死啊!”朱厚照咬着后槽牙说道。
“把所有的书信收起来,再去看看是不是还有遗漏的证据。”
看来自己得去昭狱见一见刘文泰了,不知道他会不会说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
“侯爷,没有了,我们把地都挖开了,什么都没有发现。”
“行,那就这样吧,一人拿二十两银子,不能白干活啊。”
朱厚照根本就不心疼,反正都不是自己的钱,抄家还是舒服啊。
叫过来刘瑾,让他和锦衣卫带着书信回宫。
朱厚照则带着人前往了昭狱。
让牟斌把违法乱纪的人看管起来,现在已经没时间管他们了,过后再说怎么处置,现在最重要的是见到刘文泰,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
“罪臣刘文泰参见陛下。”
朱厚照坐在椅子上,身旁全是他从宫中带出来的锦衣卫,面色不善的看着刘文泰。
“刘文泰你的事发了,说说吧。”
刘文泰心存侥幸的说道:“不知陛下说的是什么?”
“朕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江东是谁啊?”
刘文泰瞬间感觉心脏停了一下,自己明明把那些东西藏的很好啊,怎么会被人找到呢?
“你和江东是怎么认识的,在什么地方认识的?”
朱厚照此时很有耐心。
“陛下,罪臣如果说了,可不可以求个恩典?”
“看你表现,朕会酌情考虑。”
刘文泰听到圣上没有拒绝,心中一喜马上说道:“陛下,罪臣是江西人,当年我在府中高中举人,为了庆祝高中举人,我和几个同窗去金陵秦淮河游玩,我们几个人就在船上高谈阔论,旁边的歌女听的如痴如醉,然后有人就进来跟我们喝酒,并且很欣赏我的文采,他就是江东。”
“说正事!”朱厚照打断了刘文泰的回忆。
“如痴如醉之后干嘛了?你们上床了?”
朱厚照对于刘文泰和江东怎么认识的不想知道,无非就是江东听到他在谈论未来,被他画的大饼吸引,要不就是他单纯的想投资刘文泰,毕竟雪中送炭可比锦上添花更让人能记住。
“是的,我们上床了。”
“上床干嘛了?”
朱厚照太好奇了,不知道这古代的歌女是不是比前世的更开放,这古代可是不禁止青楼的,文人去风花场所也都是一件美事。
柳永不就是奉旨填词,还靠着歌女养活着吗?
“就谈论诗词歌赋啊,喝酒,谈谈以后,还说要给她赎身,歌女很感动,我们就水到渠成了。”
“怎么个水到渠成?”
“陛下,这段不让播。”
刘文泰很诧异,他怎么会说出这句话的。
“继续往下说,你和江东之后怎么通书信的。”
“之后通书信也都是谈谈家乡,后来他知道我进入太医院之后,经常拜托我求点养身体的药方,我抄送了不少给他,他为了答谢我,后来经常送我金银。”
“一共送给你多少?”朱厚照好奇的问道。
“记不清了,几十万两金银吧。”
朱厚照挥了挥手让刘文泰继续往下说。
“成化时候,他让我在宪宗治病时配合一名小太监,不要治好宪宗,还承诺给我五万两金银,我的儿子当时赌博欠了很多高利贷,我当时鬼迷心窍就答应了。”
刘文泰沾沾自喜的说道:“其实他不用怕我治好宪宗,我没有那个能力。”
“你还挺骄傲是吧?”
朱厚照被他气笑了,一个没有能力的人这么高兴干什么。
“那名太监是谁?”
“不认识,就是一个传药的小太监。”
朱厚照点了点头,看来这“江东”势力很大,宫中也有他的人,得让刘瑾清理一下宫中了。
“当年你治死朕祖父宪宗,许多人都给你求情,朕父皇也信了你不是故意的,当年给你求情的都有谁,你还记得吗?”
“罪臣记得,大部分都是我们江西人,有许多我的同窗。”
“他们为什么给你求情?”
“许多人跟我私交好,有的人是因为我经常拿银子补贴给他们,所以帮我求情。”
“李东阳也是吗?你经常孝敬他?”
“对,我给李阁老送了几万两吧。”
“继续说下去。”
刘文泰继续说道:“后来不知是不是他自觉捏住了我的把柄,书信开始变得命令居多,我也给他传递了不少情报,这次弘治帝得病,他得知了情况就让我重复当年的事情,并且随书信来的还有五万两金银。”
“刘文泰,你真该死啊你!”
朱厚照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两名皇帝就值十万两?
“那钱呢?”
“都在罪臣家中。”
“朕在你家中就看到几万两……”
“陛下,臣日常交友花销不小,家中的开销也很大,所以没存下多少。”
“刘文泰,你真该死啊!”
“……”刘文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总不能说自己不该死吧,要不然不能被关在昭狱。
“江东是谁?”
朱厚照问出了这个关键的问题。
“罪臣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只知道他也是江西人,当年见他穿着极为华丽,似乎不像是平常人。”
“肯定不是平常人啊,哪个平常人想着弑君?”
“是宁王朱宸濠吗?”
朱厚照脑袋里闪过宁王的名字,他知道宁王还是因为前世看过的电影,唐伯虎点秋香里面的宁王的原型就是朱宸濠。
第一位宁王朱权就造过反,最早的宁王跟着世祖朱棣一同奉天靖难,当时朱棣承诺和宁王朱权划江而治,天下二分,可宁王等到了朱棣登基也没有跟他分天下。
前世的朱宸濠造反让朱厚照都高兴的不知道干啥了,马上就准备御驾亲征,这时传来了王阳明镇压朱宸濠的事情,他让王守仁放了朱宸濠,他要重新镇压一遍,之后宁王就被除藩了。
“罪臣没有见过宁王,不知道是不是。”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刘文泰祈求的看向了朱厚照,说道:“陛下,罪臣知道的全都说了,罪臣不敢奢求放过自己,能不能放过臣的家人?”
刘文泰说完这话,在地上梆梆的磕着头。
“圣旨已出,极难更改,不是什么错误都可以原谅的。”
朱厚照带着人走出昭狱,此时已经是下午了,太阳还在天空挂着,他一时间没有适应这么亮的阳光,眯着眼适应了一会,前去寻找牟斌,还有一堆北镇抚司的锦衣卫等着处理呢。
……
“牟斌,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呢?要不执行家法?”
此时的屋内只有牟斌和朱厚照带来的护卫站着,朱厚照坐在一侧。
“这……陛下,他们都是锦衣卫内部的老人了。”
“犯错是不分新人老人的,锦衣卫从今起必须要立起规矩,锦衣卫是朕手中的刀,现在这样散漫,无法无天,为非作歹,朕怎么敢信任你们?”
屋内的所有锦衣卫听到这话全部都跪了下来,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那就让他们做新时代的垫脚人吧,他们全部交给南镇抚司,彻查,刘清,升你为南镇抚司千户,将他们关在南镇抚司,你带着人负责调查!”
“谢陛下恩典!”
“请陛下放心,卑职会彻查清楚这几人的罪行。”
刘清的心情无比激动,他这次算是一飞冲天了,今天是千户,以后没准就是指挥使了。
“都起来吧,锦衣卫该变一变了。”
牟斌躬着身站立在一旁,眼前的皇帝是一个强势的人,可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过几日南镇抚司改制,将全权负责锦衣卫内部的肃清,此为定制,锦衣卫的改制也要马上跟进,牟斌上个折子,把锦衣卫目前的问题上奏给我。”
“遵旨。”
“行了,朕回宫了,南镇抚司暂时交给……”
“刘清,在朕不在时,刘清负责南镇抚司日常事务,只需将处理结果上报给朕就行。”
“请陛下放心,卑职必将南镇抚司整理的井井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