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之中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朱厚照从李东阳的脸上转过去,看向了谢迁。
谢迁面无表情,眼皮微微的盖住眼睛,双手放置在身侧。
朱厚照对于这两种办法都不太满意,收押是肯定不行的,总不能自己去监狱吧。
哎,受累哥几个,把我朱寿押到锦衣卫监狱去,我自己走着去能少押几天吗?
第二天满京城就知道朱寿是朱厚照了。
削爵倒也不是不行,反正成阳侯这个爵位也是白来的,但是以后没有正当理由的话,恐怕是不能再弄一个爵位了。
朱厚照看向刘健问道:“首辅,你觉得两位大学士的建议可行吗?”
刘健若有所思,抬起眼皮看向了朱厚照的手,正在一下一下的点着腿。
看来陛下是对这两种办法都不太满意,要不然单独问我干什么?
刘健说道:“回陛下,臣认为可以从二位大学士的建议上折中一下,暂时先保留成阳侯的职位,削掉一部分成阳侯的俸禄,从一千五百石降至一千石,罚俸两年。”
朱厚照点了点头说道:“行,那就这样处理吧,这朱寿真是不珍惜爵位啊,太冲动,等牟斌调查完之后,如果朱寿的罪行不足以抵罪的话,再行处置。”
“吾皇圣明!”
“朕还要去批阅奏本,大学士自行去吧。”
朱厚照起身出了房间。
谢迁看着皇帝的身影消失,慢慢地说道:“看来陛下还是不想从严处理朱寿啊,刘公,这朝中若是没有你,我等可是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谢公何必自谦呢。”
刘健摇了摇头。
“二位走吧,内阁还有事情等咱们三人处置呢。”李东阳沉稳的说道。
……
朱厚照没有选择回到寝宫,跟刘健他们说批阅奏本只是个托词。
今日无事,勾……
今日有事,不过他还是准备去御花园散散心,穿越到了现在,他还没在他“家”溜达过呢。
朱厚照从他的记忆里显示,他出生就在这皇宫内,小的时候弘治帝还经常带着他晚上出宫玩耍,其实小的时候不是只有朱厚照,他还有一个弟弟和妹妹,不过全都早夭,弟弟一岁还不回说话就夭折了,妹妹朱秀荣四岁的时候也夭折了。
朱厚照在御花园里慢慢的走着,这景确实不错。
“皇爷,前几日您让奴婢查的严嵩有眉目了。”
“哦,念来朕听听。”
“严嵩,字惟中,成化十五年出生,江西袁州府人,今年科举会试得中进士,为二甲第二名,治《诗经》,孝宗皇爷选其为庶吉士,被授予翰林院编修,现在翰林院当值。”
朱厚照知道严嵩,还知道他的儿子严世蕃,那可是嘉靖朝有名的权臣父子,严嵩的许多政务都让他儿子帮着处理,有小阁老之称。
严嵩是成化十五年出生,成化一共二十三年,再加上弘治十八年,没想到现在的严嵩才二十五周岁。
朱厚照念叨着说道:“翰林院……他跟着弹劾朱寿了吗?”
“奴婢……奴婢这就回去查看留中的题本。”
“嗯,也看看王守仁有没有跟着弹劾。”
“是,皇爷。”
刘瑾赶忙退下,小跑着去暖阁查看题本。
朱厚照还在御花园散步,有小宫女找到他说,太后有事请皇帝去坤宁宫。
有事?
他摆驾晃晃悠悠的到了坤宁宫。
进入寝宫发现两位舅舅也在,坐下向张太后问道:“不知母后要朕过来是什么事?”
“照儿啊,这几日也不来看看母后。”
“母后,前朝事务繁忙,暂时脱不开身,两位舅舅在外朝知道。”
张鹤龄接着说道:“可不是吗姐姐,皇帝外甥在外朝一刻都没有闲着。”
“哀家可是听说了,外朝有不少朝臣在弹劾南镇抚司呢。”
朱厚照扫了一眼站着的张鹤龄和张延龄,你是听他们俩说的吧?
他微笑着说道:“南镇抚司在整顿锦衣卫,跟他们弹劾的事情不是一件事。”
张太后疑惑地问道:“那朱寿不是南镇抚司的吗?”
“是南镇抚司的。”
“嗯,这锦衣卫啊确实该整顿了,不过这重要的部门还是要控制在自己手里才好,像是这朱寿,惹出了多大的麻烦,这朝臣都开始集体弹劾他了。”
朱厚照好像有点明白了,这是来给人要官来了。
但他不露声色,装模作样地说道:“是啊,这朱寿也有点年轻,不过还是挺能干的。”
张太后笑眯眯的说道:“你看看你舅舅怎么样?管一个小小的南镇抚司还是能管的吧?正好朝堂都对那个朱寿不满意,干脆就换了,都省心,照儿你说是不是啊?”
张鹤龄讨好的站在那笑着,挺了挺胸膛。
朱厚照看着张鹤龄有点想笑,忍着笑意说道:“舅舅现在可是太保,当一个南镇抚司的掌印官可是有点屈才啊,这么点个小官舅舅还是留给年轻人吧。”
张鹤龄进前了两步说道:“朱寿恣意妄为,如今朝堂快要容不下他了,陛下应当早做处理啊,咱们可是一家人,是最亲近的,这现在南镇抚司掌管着锦衣卫,如此重要的职位怎能交给一个外人呢,张家也有年轻人,比陛下大不了几岁,也到了该历练的时候,皇帝外甥你说呢。”
朱寿只不过是做了一件对的事情,你张鹤龄可没少干缺德事,不也是容下你了吗?
朱厚照拿起糕点一口吃掉,看着站在面前的张鹤龄,说道:“舅舅啊,你说晚了,内阁已经商议好怎么处理朱寿了。”
“啊?怎么处理的。”
朱厚照转头看向了张太后说道:“母后,内阁已经议定了怎么处理朱寿的事情,削掉五百石俸禄,保留原职,罚俸两年,朕已经同意了。”
“怎的如此草率?哀家还没有同意呢。”张太后气愤地脱口而出。
朱厚照微笑着说道:“外朝事忙,儿臣一时疏忽,还请母后勿要生气。”
张太后也知道自己一时失言,自己并没有干政的权力,就是一时嘴快。
她叹了口气说道:“算啦算啦,既然内阁已经议定了,就不要更改了,军国大事岂有朝令夕改的道理?照儿既然事忙,那就不要在哀家这里闲聊了。”
张鹤龄也一脸的失落,本以为这南镇抚司能花落张家呢,现在南镇抚司权力大涨,多好的一个职位啊,要是掌管了南镇抚司,这锦衣卫不就是张家说的算吗?
朱厚照也知道自己这一家人没有什么政治智慧,就今天的这些骚操作,完全是正常的。
“儿臣告退。”
“阿姐你也歇着吧,我们俩也走了。”
张太后心烦意乱的挥了挥手,张鹤龄带着张延龄快步跟着朱厚照出去了。
“陛下……”
“这没有外人,舅舅不用拘束。”朱厚照淡淡地说道。
张鹤龄听到这话,姿态也放开了,说道:“皇帝外甥,这朱寿抓了不少张家的人,他们也都是你的亲属,也没犯什么大罪,是不是让朱寿把他们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