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
此时的王华和王守仁共同接到了圣旨。
王华被罚俸三月,王守仁被贬至贵州,父子二人共同受到了惩罚。
待到宣旨的人走后,王守仁扶着王华站了起来,一脸惭愧地说道:“父亲,孩儿将远赴贵州,请父亲保重身体。”
王华说道:“我无事,你路途遥远,此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京,你才要注意安全,现在天下并不太平,尤其贵州,乃是土司之地,贼妇米鲁目前虽已平定,但是土司反复却是常事,你不可大意啊。”
“儿子明白,儿子的武艺虽不及大内,但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请父亲放心。”
王华坐进椅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王守仁问道:“父亲为何叹气?”
“陛下几月不上朝视事,今日礼部请求陛下临朝,又被罚俸,为父是担忧陛下被小人蛊惑,朝野恐怕不宁啊。”
王守仁知道父亲说的是何人,就是以刘瑾为首的八个宦官,现在都掌握了一定的权势。
“行了,你去收拾吧,远离京城也好,以后的京城恐怕不会安静了。”
王守仁听话地回到了自己的小院,简单的收拢了自己的行李,今天就打算睡个好觉,明日就离开京城。
其实明朝官员被贬不是急着离京的,也是有时限的,不可能当天贬了,当天就走,一般都是几天之内。
王守仁着急离开也是为了京城这个漩涡,早走早干净。
等到了晚上又下人来报,王老爷有急事寻他。
王守仁见到王华后问道:“父亲,有何急事?”
“你看看这个。”
王守仁见父亲递给自己一张驾帖,上面写着成阳侯朱寿的名字。
王华疑惑地问道:“你跟成阳侯朱寿是何时认识的?”
“儿子与成阳侯素未蒙面,不曾认识。”
王守仁也很疑惑,成阳侯无缘无故的来拜访他干什么,他乃是侯爵,自己之前也就是兵部主食,何况现在还被贬成为了驿丞,更没有原因了。
“成阳侯现在就在门外,你决定吧。”
王守仁思考了一会,还是决定见一见这位侯爷。
这不是他王守仁摆谱,他现在就是个驿丞,也没资格摆谱,主要也是因为没有当天送驾帖,当天就见面的,也是他离京在即,也很好奇自己跟成阳侯毫无交情,这个时候能来找他。
朱厚照坐在马车里焦急地等待着。
他在宫中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在王守仁离京前见一见他,顺便安抚一下,这可是自己的倚仗,得刷一下亲密度。
朱厚照突然想起了一个电视剧,薛仁贵传奇,李世民不也是急着相见薛仁贵吗,然后薛仁贵有了牢狱之灾吗?
呸呸呸,王守仁又不是薛仁贵。
就在朱厚照胡思乱想之际,谷大用来到马车前面轻轻地敲了敲车厢,说道:“侯爷,王守仁在门口迎接您呢,请您入内相见。”
朱厚照平复了一下心情,下了马车。
离远就看到一个人站在门口,朱厚照见他身形健硕,头上带着头巾,他走进了好奇地问道:“你就是王伯安?”
“在下正是,成阳侯比我想象中的要年轻。”
“我只是受了父祖萌荫,算不得什么,阁下可是真才实学考中了进士。”
王守仁苦笑着摇了摇头,进士不进士的,现在已经被贬了。
他将朱寿请进了家中。
朱厚照坐下后问道:“王侍郎可在家中?”
“家父今日体力消耗过大,正在后面休息。”
朱厚照点了点头,可不嘛,今天在奉天门跪了一天,消耗能不大吗?
然后就冷场了,本来朱厚照就是跟王守仁第一次见面,之前并无交情,现在气氛有些尴尬。
还是王守仁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主动问道:“侯爷深夜来此,可是有要紧事?”
朱厚照放下茶盏,说道:“我听闻伯安不日就要离京了?”
王守仁也不在意,大方地说道:“是,远赴贵州,当一个驿丞。”
也就是王守仁没见过朱厚照,要不然他就得说,那还不是陛下您下的旨意,贬我去贵州?
朱厚照在这揣着明白装糊涂,说道:“此一去路途遥远,伯安兄可知其中危险?”
王守仁不在意地说道:“无妨,在下年少时游历过许多地方,就是还没去过贵州,此一去正好看看当地的风土人情,也好印证自己的学问。”
“土司可不比平常地方啊。”
“在下还略有武艺傍身,当年在外游历时,许多人也对我礼遇有加,不妨事的。”
朱厚照寻思着,能不礼遇有加吗,你那是给人家打服了,谁碰着谁不害怕啊。
朱厚照打量着王守仁的神情,问道:“伯安对于当今朝廷怎么看?”
王守仁和朱厚照对视了一眼,见他目光炯炯,自己现在也是个小小的驿丞,他堂堂一个侯爵,犯不上陷害自己。
他开口说道:“我观当今陛下,虽然年轻,但也有意改革朝事,锦衣卫和京营,还有盐政,只是现如今不知被何人蛊惑,无心朝政。”
朱厚照尴尬的喝起了茶水,自己可没有被人蛊惑,再说了那内阁送上来的各种题本,重要的可一个都没落下,怎么能叫无心朝政呢。
“陛下还年轻嘛,哈哈……哈哈。”
朱厚照也不太敢问下去,这毕竟自己和王守仁的交情没到那个地步,人家也不能跟自己掏心窝子说话。
这人嘛,最忌讳的就是交浅言深。
朱厚照说道:“我来此其实是想拜托伯安一件事。”
“侯爷请说,守仁能办到的一定不推辞。”
“其实也是公务,伯安大概也清楚,我在南镇抚司上值,忝为南镇抚司掌印,陛下呢……让我……额……”
朱厚照一时也没编好要干什么,嗯啊的半天才说道:“锦衣卫想到贵州收集情报,以备皇店在贵州开设,到时候想让伯安配合着。”
王守仁说道:“在下只是区区一个驿丞,人微言轻,恐怕在这方面帮不上。”
“没事没事,伯安尽力就好,这是我的令牌,如果伯安遇到什么无法解决的事情,拿着令牌到当地的锦衣卫即可。”
朱厚照递过来一个铁制令牌,正面写着锦衣卫,后面是南镇抚司镇抚使朱寿。
王守仁双手接过令牌,皱起了眉头,他其实不太想和锦衣卫过多牵扯,这个令牌恐怕要被他一直收藏起来了,但是他还是礼貌的说道:“多谢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