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枯?”
李寻乐轻念一声,细细端详沈长空胸前的黑草,发现这株草跟草头剑客江和尘的那株草截然不同。
除了外表的区别,最大的不同是,江和尘的草生机勃勃,带着凌然的剑意,颇有总利刃出鞘的感觉。
而沈长空的这株草死气沉沉,通体充斥着一股孤寂气息,烙刻在他皮肤上,令人悚然。
“嗯,这名字是我自己起的,它形状如草,早已经枯萎死去,所以叫百草枯。”
沈长空解释一句。
李寻乐听后若有所思问道:“它有什么作用?”
说到这个,沈长空默默的合拢衣服,脸上露出惆怅之色。
“你可知道烈阳旭坤是怎么死的吗?”
他没有回答李寻乐的问题,答非所问道。
“不是被憋死的吗?”
沈长空闻言摇摇头:“憋死只是一种手段,他可以有另一种死法。”
“这么说,百草枯并不是让人憋死咯?”
李寻乐目光闪烁,他想到了自己先前的遭遇。
“难不成是让人倒霉至死?”
接着,他根据自己的经历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谁料沈长空听后还是摇摇头,他看向李寻乐,忍不住感叹一声:“你能这么说,足以说明已经经历过无数次倒霉的事情。”
“一般来说,被百草枯盯上的人很难活过一天,你是我见过唯一一个活的这么久,且安然无恙的人。”
“百草枯确实会让人倒霉至死,但这不是百草枯的本质,你不知道实属正常,因为我也是摸索了很久才知道的。”
沈长空说着,面色复杂的望着李寻乐,两者的目光交汇,很快就沉寂下去。
“百草枯真正的能力是杀死亲人。”
下一刻,沈长空道出百草枯的秘密,听到此话,李寻乐不由一惊。
“杀死亲人?”
李寻乐沉声问道,随即脑海中冒出诸多的疑惑。
“嗯。”
沈长空苦笑一声,他也知道百草枯的能力罕见,李寻乐露出讶态并不稀奇。
只听他继续说道:“想必你还记得我当时在烈阳旭坤饭桌上蹭饭时叫了他一句‘烈阳旭坤大哥’吧?”
“不记得了。”
李寻乐想了想了,很是坦然的说道。
这话让沈长空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好吧,不记得也没有关系,反正我当时就这么叫了对方一声,他也答应了。”
“等一下。”
听到这里,李寻乐听出些许端倪,打断道。
“你是说,就因为你叫了他一句大哥,所以他就被百草枯盯上了?”
李寻乐满脸复杂的望着沈长空,眼中流露出匪夷所思神色。
被打断的沈长空并没有什么不悦,而是郑重点头:
“我知道这个说法你可能不相信,但事实却是如此,这是我用十八个结义兄弟和家族的几个堂兄妹换来的结论。”
“这就是烈阳旭坤为什么会死于非命的原因,他只是凡人,根本无法抵挡住百草枯的侵蚀,所谓的憋死不过是百草枯杀人的方式之一。”
“用你的话来说,他也可以叫做倒霉死的,毕竟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被憋死。”
望着娓娓道来的沈长空,李寻乐只觉得他的话荒谬至极。
叫了烈阳旭坤一句大哥,烈阳旭坤就中招了?
这特么也行!
内心已无心吐槽的李寻乐迎上沈长空坚定的眼神,他忽然想起一件事,脸面变得古怪起来。
沈长空瞧见,轻声道:“看来你已经意识到了,在你离开的时候,我故意与你攀谈,叫了你句大哥,你虽然没有回复我,但却抬头回应了一下。”
“在那一瞬间,百草枯实际上就盯上了你,所以当你走出大门的刹那,横梁才会无缘无故掉下来,虽然被你挡住了,但这只是开始。”
“之后的事情你比我更清楚,虽然不知道你遇见什么,但刚才见面时的狼狈样子,想来你一定很不好受。”
说着,沈长空长叹一声,也不知是在叹息李寻乐的命大,还是在叹息自己的命薄。
李寻乐听后,满脸黑线,将沈长空提供的所有的信息串成一条线,一切明朗。
从沈长空的话中得出,百草枯的能力是将沈长空所认亲之人尽数害死,倒霉只是其中一种死法,或许还有其他,但连沈长空都没有尝试过。
“淦!”
想通之后,李寻乐字正圆腔吐出一个字,久久没有说话。
“想来百草枯的能力不只是如此吧?否则的话你的那几个堂兄妹是怎么死的?”
李寻乐突然想到沈长空提起的堂兄妹,于是开口询问。
一听这话,沈长空诧异的看了一眼李寻乐,他方才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对方还记得。
“没错,百草枯的范围不仅仅是界定于此,你可能还不知道一件事情,十八岁之前我一直是个哑口,因为受到父母被杀的刺激,所以才能够说话了。”
“当时逃出生天的除了我之外,还有几名堂兄妹,有两名在外,后来也被火阳家族的人给杀害了,还有两个堂弟和两个堂妹因为年纪较小,与我躲在一起。”
“后来他们也死了,因为我会说话了。”
沈长空满眼通红,声音有些哽咽,本以为逃出生天,谁曾想到因为他能够开口说话,导致身边的亲人全都死光了,
这不禁让李寻乐想到传说中的天煞孤星,沈长空简直就是另类版的天煞孤星。
“所以说,真正的亲人,只要你开口叫了他们的名字就会死于非命,而认得亲人,只要他们回应你就会惨死?”
李寻乐想了一会儿后,问道。
见沈长空点头,李寻乐又问道:“那岂不是说,你完全可以凭借认亲摧毁火阳家族了?”
“不可能。”
沈长空一听这话立即摇头。
“百草枯是有限制的,最多只能对三个人施展,而且火阳家族的人也有异者,比我实力强大的异者未必能够被百草枯杀死。”
这一点说的没错,李寻乐就没有被百草枯害死。
“那为什么你这么弱?”
接着,李寻乐又问了一句,对方明明都是异者了,怎么实力跟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
这一点,那个牛马契约的小二都不如。
沈长空听后苦笑一声:“虽然百草枯在我身上,但它无法提升我的实力。”
简而言之,这就是个鸡肋。
说完之后,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哎,大哥,你为什么又将我绑起来。”
正满肚子哀伤的沈长空忽见李寻乐身上涌现出无数的枝条,一息不到的时间就将其捆绑住。
“啊……大哥,别打,别打了,疼疼疼……”
听着沈长空凄惨的叫声,李寻乐斜了一眼,说道:“你叫我什么?”
他可是记得,就在刚才说话的时候,对方又叫了自己几句大哥。
沈长空一听,唰的色变,连忙改口:“大弟,别打了……”
“嗯?”
李寻乐轻哼一声,手上的动作未曾停止。
沈长空被枝条狠狠的抽打着,一边抽打一边求饶。
“大哥。”
“大舅。”
“……”
“爷爷!”
这个称呼让李寻乐脸色一黑,额冒三线,不由加快了鞭打的速度。
“兄弟,兄弟……”
好在,沈长空总算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再一次改口。
李寻乐这才停止动作,说道:“收起你的小心思,不然下次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沈长空弱弱的回了一句:“好的。”
见李寻乐坐下之后,他摸了摸肚子,问道:“你饿了吗?”
李寻乐闻言瞥了他一眼,淡漠的声音传来:“你要是饿了,就自己找小二。”
听到李寻乐的话,沈长空脸色一喜,然而还未等他有所动作,李寻乐的声音再次响起。
“但钱要你自己付账。”
沈长空脸色一尬:“我身上没有钱,我都已经签字画押了,就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该对我的身体负责。”
“滚!”
天色渐晚。
某间客房内,沈长空狼吞虎咽,横扫饭桌。
李寻乐简单吃了几口饭菜后,便坐在一旁看着沈长空默不作声。
吃完之后,沈长空打了个饱嗝,发出一如既往的味道,让李寻乐微微侧开脑袋。
“对了,李兄,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火阳家族啊?”
酒足饭饱之后,沈长空很是自觉叫来小二,等小二离开后,他期盼的问道。
“怎么,你想跟我一起去?”
沈长空点头:“嗯,我想要亲手葬送火阳家族。”
“不是我打击你,这个恐怕你做不到。”
“所以才需要跟李兄你一起动手啊,我们两个联手,万一真的灭了火阳家族呢?”
沈长空说着看向李寻乐,目光灼灼。
李寻乐摇头:“我早就说过了,我一个人能够消灭火阳家族,带上你,怕是要反过来。”
沈长空:“额……!”
见沈长空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李寻乐补充道:“带上你也可以,除非……”
“除非什么?”
“再叫一句爷爷听听。”
“……”沈长空。
一夜无话。
天亮之后,沈长空主动叫来小二,两人简单吃过一顿后,走在大街上。
“李兄,烈火城属于赤焰城的外城,由烈阳家把控,烈阳家在烈火城可谓是一手遮天。”
两人漫步在街头,朝着内城走去。
“我打听到一个消息,火阳家族的族长六十岁大寿将至,皆时将会有很多势力前来庆贺,我们到时候可以蒙混进去。”
沈长空将自己收集的情报告知李寻乐,这些消息跟李寻乐打听到的差不多。
火阳家族的真正核心之地在赤焰城,周围被四座小城拱卫着,分别是烈火城、上阳城、焚阳城、炎阳城,分别对应烈阳、上阳、焚阳、炎阳四大势力。
四大势力将赤焰城拢拱着,形成以火阳家族为首的强大势力,镇压四方,莫敢不从。
据李寻乐所知,要想进入赤焰城必须是火阳家族的人,或者拥有火阳家族的凭证。
火阳家族如同高高在上的帝王,麾下有四名大将,他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由四名大将处理,高枕无忧,坐享其成。
“你以为你能想到的,火阳家族会想不到?”
李寻乐斜了一眼沈长空,无情的打击对方的热情。
沈长空听后愣了一下,茫然的看着李寻乐。
“且不提你我身上没有请帖,就算有,两幅陌生面孔进入赤焰城,火阳家族的人会察觉不到?”
“还有,你能想到混进去,火阳家族的仇人难道想不到,火阳家族难道想不到?”
“他们肯定会加强防备,一旦冒冒失失闯进去,我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听到李寻乐的话,沈长空脸色微变,他有些失神问道:“那怎么办?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错过,以后未必能够遇见。”
“让开,让开,挡路者死!”
两人正交谈间,忽听后方传来一阵喧嚣,回头一看,就见后方一支队伍浩浩荡荡的走来。
数百名手持兵器的士卒开路,声势浩大,引得两旁的路人纷纷俯首。
“两位公子,快躲开。”
有人瞧见李寻乐两人还站在路中间,不由小声提醒道。
两人见状,连忙退到一旁。
“李兄,要跪下吗?”
沈长空脸色微沉,队伍的四周,沿途的路人全都跪倒在地。
整条街道,站立着的两人显得格外显眼。
“这两人怕是瞎了眼不成,竟然还不跪下。”
“完了完了,又有人要遭殃喽。”
众人不敢抬头,但余光瞥见李寻乐两人。
“你们两个,为何不跪?”
果然,为首的带刀侍卫很快就注意到李寻乐和沈长空,狠厉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沈长空瞧见默默后退半步,将目光转至李寻乐。
局势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周围的人抬头看向两人,不由为他们捏一把汗。
“娘娘驾到,不跪者,杀无赦!”
侍卫长冷哼一声,拔出腰间长刀,就要砍向两人。
刀光一闪,沈长空后退半步。
然而,就在他以为李寻乐准备动手时,就见那人忽然停止动作。
“原来是火阳家族的公子,还请公子恕罪。”
侍卫长瞥见李寻乐腰间的令牌,认出对方的身份,立即躬身道歉。
听到侍卫长的话,沈长空扭头看去,顿时一惊,原来不知何时,李寻乐居然换了一副面容。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沈长空满脑子困惑,他一直跟在李寻乐的身边,却从未发现他的动作。
这要是对他出手,他恐怕真的连死都没有感觉。
不由地,他后背一凉,想起李寻乐所言,恐怕他真的能够毁灭火阳家族。
“赵虎统领,发生了何事?”
便在这时,马车上走出来一名妙龄少女,掀开帘子,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