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知道练白是四枫院夜一的家臣,他们之间原本就应该是效忠者与被效忠者的关系。
然而,不管练白他自己是什么想法,至少,夜一也并没有这么认为过。
她从来都不缺所谓的家臣,将练白叫到身边的初衷也并非如此。
对于夜一来讲,练白是特殊的。对于那个偶然间引起了她的注意的小鬼,夜一最开始只是想探究一下他的秘密,顺便对他进行一番敲打。只是不知为何第一次相处,她就感觉对方和自己很是合拍。
有了这种感觉之后,她也撤下了对那个小鬼的防范,将自己友好的一面表现了出来。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向来洒脱的四枫院夜一根本不愿深究。就如同她总是去捉弄朽木白哉一样,还要什么理由吗?想做就去做喽。
而之后的相处,果然也应证了她的猜想。
练白确实是一个可以陪她一同胡闹的伙伴,她愿意和这个小鬼拉近距离,哪怕对方面对自己总是心不在焉,就好像是自己一开始对他的提防那样。
但是她又清楚练白对自己没有恶意,等到那个小鬼成为了自己的近卫之后,夜一也渐渐感觉到了那个小鬼的变化,他也开始接受自己了。即便他很喜欢吐槽自己,还总是顶嘴,不听话,但是夜一却很喜欢他们的这种相处方式。
面对这样的伙伴,夜一不认为他只能是自己的“下属”。不过,与其说是伙伴,还不如说他们是类似于亲人一样的关系。夜一的亲弟弟夕四郎年纪还小,虽然她很喜欢夕四郎,但是毕竟小孩子还无法陪着自己到处撒欢儿。
而练白,就像是她的另一位年纪稍大的弟弟,可以陪着自己胡闹,也可以指正她的错误。在她情绪低落时,也会开导自己,甚至有时候还会讲一些他根本不擅长的笑话哄自己开心,转过头去,又会对她的一些做法无情吐槽。
真是一个别扭的小鬼。
回头看去,他也在“不情不愿”之中陪自己走了好远啊。
能够让她如此轻松的,除了家人以外也只有两个人。喜助是他的朋友,而练白,夜一愿意将他看作亲人。
一个总是对长姐喜爱胡闹的性格感到无奈,却又可以陪着姐姐去做喜欢的事情,并一直在她身边陪伴的弟弟。
这也是为什么在看到练白使他自己陷入那种险境之后,夜一极其罕见地大发雷霆的原因。
她觉得练白不应该做这种事,明明最爱的胡闹的人是她,但现在是怎么回事……弟弟胡闹的时候,姐姐却没有陪伴吗,甚至,还毫不知情……
她之所以愤怒,更多的还是愤怒于自己的大意,她明明可以提前做出很多安排的……好在最后,练白平安地活了下来。
那么,就像他之前纠正自己一样,对于他的胡闹行为,四枫院夜一必须也要给出惩罚!
……
“好好养伤吧你!等你回到二番队,看我怎么收拾你!”夜一揉着手腕,“恶狠狠”地对练白说着。
练白正在不停搓揉着自己已经红肿了的脸颊,试图祛除那种麻痛的感觉。好半晌,才感觉能够正常说话了。
“抱歉夜一大人,让您担心了。”
练白看着一旁的夜一说着,他后面的“感谢”还未说出口,就被夜一抬起的手制止住了。
夜一清楚他想说些什么,不过那并不是她需要听得话。
夜一叹了口气,打算将时间都交给那队“未婚夫妻”,便向着碎蜂嘱咐说:“你留在这里陪着他吧,我也该回去处理工作了……然后,要好好地感谢碎蜂啊,白。”
“她可是……”
“夜一大人!”碎蜂惊慌地发出了声音,打断了夜一的话。
“唔,您……工作辛苦了……”
碎蜂支支吾吾不知说些什么好,神情有些羞涩与焦急。夜一笑了笑,也就不再多说了,又瞪了练白一眼之后,才慢慢离开了病房。
她走了之后,碎蜂却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她又马上端正了表情,只是站在了原地,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事情。
在经过了连续几天神经高度集中的生活后,看到碎蜂一如既往的模样,练白只觉得心情特别舒畅,那些困扰也都被他暂时放到了一边,脸上露出了笑意。
他好像真的很喜欢现在的日常。
“不准笑!”碎蜂皱眉说,她应该是误以为练白是在笑她的窘迫了。
练白习惯性地不在意她的“狠话”。
“梢绫,你坐啊。”练白指了指病床旁边的椅子。
“你……”
碎蜂刚刚才努力严肃起来的模样,差点就被练白的称呼给瓦解掉了。已经很久没有人叫她这个名字了,随着练白的一声“梢绫”,碎蜂的思绪也突然回到了自己与练白刚刚相识的那段日子。
“……”
哼,算了。自己偷偷的担心也好,因为被隐瞒而生出的埋怨也罢,这些都无关紧要了……没有什么会比从前相识的两人到现在还能陪在彼此身边,更能说明一切的了。
碎蜂坐到了椅子上,然后开口问向了练白:“你这几天都经历了什么?”
练白笑了笑,一点一点地讲述了起来。
……
实际上,练白并没有像自己之前猜想的那样沉睡许久,他醒过来时,也只是第二天的正午。
而他的那位值得尊敬的对手,更木,此时也已经从杂草与树枝的遮盖中,冒了出来。他首先便发现了自己身上被包扎好了的伤口,有一些不需要包扎的轻伤处,此时都已经结了痂,为他治伤的人技术很好,哪怕他几乎全身都被绷带缠住,但是活动起来却受不到什么影响。
他那野兽般的身体,哪怕是直接起身都已经无妨了。自己的那把刀也被放在了一边,他又弯腰将它拿起,垂下眼看着它,脑海中回想着自己之前的战斗。
似乎他是那个先倒下的人,自己的眼睛在合上之前,捕捉到了一个并不高大的身影还站在前方。
“是我输了吗。”更木面无表情地说着。
所以,自己的伤口也是他治疗的。
“呵呵呵,我记住你的样子了,我会找到你的。”
随手将刀刃别在了腰间,他向着自己熟悉的地方走了回去,他依旧在脑海中回味着那场战斗。他此时也很清晰地察觉到了自己与之前的不同。自己似乎更有力量了,哪怕现在给他一座小山,他感觉自己都可以一刀劈开。
“是因为和你的战斗吗,真有趣……可惜忘了问名字。”
更木自言自语的声音时不时就会响起,他看起来也是心情不错的样子,完全没有一丝战败的颓然。
“说起来我也没有名字,真是麻烦,以后随便想一个好了。”
他的那副嗓音,不在战斗中时,说话很少能听得出来情绪,但却总能让人不寒而栗,真是连声音都充满了杀气。
在更木身后远处,隐藏在暗处的几位刑军也现出了身影,他们明显也是受到了提醒,知道不能随意靠近那个野兽,不然一定会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他们做出了几个手势交流之后,便有一人离开了这里。而其他留在这里人也开始偷偷地跟着更木,依旧还是没敢靠近,离得非常远。
他们虽然藏在暗处,但是却没有露出任何的敌意,这应该只是在奉命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