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四忠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他是天南郡本地人,十二岁那年参加过灵根测试,以金木水火土杂灵根成为了一个宗门的杂役弟子;又在四十岁那年,没有达到筑基被羞辱除名,一怒之下,纠集了一批同样被驱逐出宗门的弟子,干起了土匪的勾当。
得益于复杂的地理位置和练气修士的身份,马四忠的“新生意”愈发红火,竟有了些规模。
一不做二不休,他干脆圈地自拥,拉上一开始跟随的几位练气修士和一群凡人,在万得山脉之中找到了一处隐秘之地,立自己为黑风寨寨主,专门干些“人口运输”的买卖。
今天天气很好,微风和煦,阳光明媚。
马四忠阔步从地牢里走出,右手滴滴答答往下滴血。
“啧。”
眉头微皱,他嫌弃似的随手把血液擦掉。
对于他们这行,孩子与年轻女子最为值钱,特别是健康和漂亮的,若还是个修士那就更妙了。那些有灵根却不足以支撑修行的年轻女子最为抢手,往往抓到一个就能开张半年。
有了钱,他是天天红烧肉,顿顿女儿红。在丹药的辅助下,修为也有所长进,前几日竟突破到了筑基。
“阿贵。”马四忠唤了一声。
阿贵是他的心腹,专门负责“货物”的销售。今天这批货很不错,有一个很符合给合欢宗的人当炉鼎,可惜不老实,得让兄弟们看紧一点。
四周寂静无声,无人回应。
“阿贵!”
马四忠再次提高嗓门,却依然无人回应。
不对,他心想,今日怎么如此安静。
别人暂且不提,明明嘱咐过阿贵在门外等他,此时竟不知所踪。
事出反常必有妖。
马四忠拔腿向主寨的方向走去,越走越胆颤,原本看守的兄弟们都没了踪影。
一阵寒意爬上脊椎,他缓缓在主寨门口停下脚步。
一个青年人站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他。
“敢问前辈…”
马四忠抱拳行礼,正准备朗声询问,却看见青年人竖起一根手指,放到唇边,轻轻一挥。
“嘘。”
“呃……”
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他的喉咙,将他牢牢困死在原地。
青年身后走出一位灰袍老者,忿然作色,只一挥手,马四忠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飞到面前,巨大的威压迫使他双膝跪在地上。
他心中大骇,完全看不清眼前俩人的修为,这说明他们的修为远远在他之上。特别是那位灰袍老者,能有这般威压,说不定是金丹期修士。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苏池,是苍云阁的阁主。”
苏池微笑着从怀里摸出一本账本来,瞄上几眼,无视面前脸庞涨红的马四忠,慢悠悠地开口:
“马四忠,原玄音谷杂役弟子,逐出宗门后落草为寇,数十年里拐卖妇女三十二人,儿童二十一人,死亡失踪十六人。勾结魔修,贩卖人口,我说的可对?”
“冤枉...”马四忠习惯性的想否认,却被一股大力扇出老远。
动手的是玉中道人,此时已经目眦尽裂,他夺过苏池手中的账本,扔到马四忠脸上,破口骂道:“白纸黑字,你们倒是记得清清楚楚,吾辈修行之人,竟做出这样的祸事,可悲,可耻啊!”
“我...”
马四忠认出了地上的那本账本,正是他们黑风寨所有,他也清楚这生意见不得光,所以账本一般都是由心腹随身保管。
黑风寨地处深山,只有一条羊肠小路通往寨子,对方不光能静悄悄地摸到自己的老巢,还搜出了账本,明显是有备而来。
“不要找你的兄弟们啦,你等会就能跟他们团聚。”
苏池慢悠悠地踱步走到马四忠面前,明明笑容和煦,眼里却没有一点笑意。
他还是低估了人心的险恶。
只不过短短数十年,竟然能冒出那么多渣滓。
“我知错!我知错!还请前辈饶我一命,马某定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咚咚咚三声,马四忠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磕了三个响头,见俩人毫无反应,咬咬牙又低头准备继续求情。
只要能活下来,什么都好说。
苏池抬手捏住马四忠的下巴,半蹲下来,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你抢来的那些孩子,那些女人男人,他们求你放过自己的时候,你答应了吗?”
马四忠瞪大双眼,一把刀刺穿了他的心脏。
苏池依旧微微笑着,眼里毫无波澜。
“你没放过他们,那我为什么要放过你呢。”
眼睁睁看着眼前的人慢慢变得毫无生机,苏池才长出一口气,抽回长刀,调出宗门页面。
【功德:362】
他猜的没错,剿匪的确能赚功德点,虽然给不多,但胜在数量大,掐指一算,这已经是他们清除的第五个窝点。
虽说这些盗匪修为普遍不高,以苏池现在的修为也能完全应付,但大多藏匿于深山野岭,即便有地图也要一顿好找。
为了能提高效率,他特意请玉中道人一起,穷则战术穿插,富则火力轰炸,有这尊武力碾压的大杀器,速度不比他一个人干快多了。
当然,苏池没有让玉中道人白打工的想法。虽是师尊好友,但也不能让人家即出钱又出力,道人可以不要,他却万万不能不给。
于是有了约定,这剿匪所得的东西,三七分。
玉中道人还在气头上,他是没想到,竟有人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掏出一份名册,苏池在黑风寨后面一栏画上一个重重的对勾。
“走吧,去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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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谷,一书房内。
高昌坐在书案后,脸色阴晴不定。
根据他插在义安探子的回信,苍云阁前几日突然来一位金丹散修,自称玉中道人,前来拜访老友苏青生。此事做不得假,不光义安的百姓,就连自己门下弟子都亲眼看到过这修士,确确实实的金丹期修为。
这下,哪怕苏青生真的死了,他高昌一时半会也无法对苍云阁下手。
高昌思虑重重,在书案旁来回踱步。
难不成要请那位出马?
“不,不值当。”高昌内心否决了这个想法。以苍云阁现在的体量,还不够付那位的出手费,怎么想都是不划算的一档买卖。
他倒要看看,这位玉中道人能在这待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