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期末考吗？

我很佩服第一个考完试就冲到网吧打算切两盘星际的人，说不准成绩单出来的时候会看到家长拿着多粗的藤条过来焖猪肉。

少年阿路的成绩虽然不能说是很理想，但实际也不算差。只是跟同学大概地对完答案，路明非就知道自己今天确实状态不佳的事实，最后这科外语发挥得不是很好……

但藤条焖猪肉这种事，路明非是个例外。

寄宿在叔叔家里的他都五六年没见过爸妈了，也就每隔半年左右会收到爸妈来信，棍棒底下出孝子这档子事儿基本与他无缘。

“夏哥，来切两盘？”回味着之前考试没解出来的数学题，路明非偏头看向坐在身旁的同学，发出激战邀请。

“不急。”全名叫顾夏的少年点头，“明非，寒假有什么打算吗？”

“还能有什么打算啊？”

聊天列表里那个头像还是灰色的，顾夏也还没登星际。点开酷狗音乐放了首《秋天回不来》，拉满耳机音量再挂到脖子上，路明非单手撑着下巴，抬起甩开拖鞋的左脚踩在座椅上，百无聊赖地说道：“寒假作业，打星际，知音漫客，小说绘，然后跟你站桩。”

“站桩对身体有好处，避免坐太久腰间盘突出，现在可没有赛博腰椎给你换。”中指挪动着鼠标，浏览着车票机票页面的顾夏随口答道。

“你说得对。”路明非连连点头，虽然给人的感觉是挺敷衍的，但事实是真的有在听。

要知道顾夏是路明非在学校里玩得最好的朋友。关系变好的起因当然不会是什么我常年难见父母，你孤儿院出身这种理由，哪怕用顾夏的话来说他自己就是个奥尔芬斯。

虽然这样说可能有点怪，但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到上学期间各种奖学金拿到手软，当下还位列仕兰中学此獠当诛榜第二的顾夏，切切实实是路明非最佩服的人。

即使大家都是经常出入网吧的网瘾少年，可顾夏不仅是游戏打得好，还能在这里赚到生活费，而且学习方面还好得有点没天理，甚至还有余裕去打工。记得前段时间顾夏还完成经济独立搬出孤儿住了。

总是提不起劲、十足懒狗的路明非只是看着，就觉得顾夏肯定累得要命，想着这家伙说不定哪天就累趴下了。但犹豫了很久去问及这事儿的时候，顾夏只会笑着摇头。

从那时候起路明非就知道这怪胎，非常享受这样充实的生活，就连上学做数学题就觉得很愉快。

难以理解属于是。

不过眼瞅着下学期就是高考了，路明非这段时间见了谁基本都要被告知高三的末日到了，再不换发斗志怕是世界就要毁灭了，但这种类似于换个网速好的城市打游戏的事——压力越大就摆得越大。

懒惰了。

可换做顾夏这位常年位列年级前三的，这会儿还有心思去搜旅游景点，高三你还想着去旅游！？

“实话说，我有时候真觉得你是个外星人。”路明非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网瘾少年亦有差距啊。

“有没有可能我是个未来人？”确实打算外出旅游的顾夏抬手推了下眼镜，笑道：“或是穿越者？你想，数学题都做得津津有味，有没有可能我是以前就会的呢？只是假装要思考。”

“感觉还是资讯统合思念体比较适合你，我记得你比较喜欢长门有希来着，也正好能搭得上你在市图书馆当管理员这件事，都喜欢看书，还戴眼镜。”总感觉这人是想说他没上过学，路明非想了想便露出笑容：“虽然不知道谁是凉宫春日，但我大抵就是阿虚了。”

你看嘛。都擅长吐槽说白烂话，除去相貌和星际技术要胜出阿虚些许以外，性格普通，成绩普通，方方面面都属于既不出色也不出格的程度，妥妥的平凡学生定位，跟阿虚简直完美契合好吧。

当然，路明非也不是想当主角。

就好比如二十来岁无所事事的年轻人总会将自己想象成一名作家，作为一个在生活中没什么存在感的高中生，路明非偶尔还是会幻想身边的人会是什么相当不得了的角色。

虽然这样说可能不太好，但顾夏最好是什么未来人、资讯统合思念体，路明非还蛮想看看顾夏大展神威，又或者突然出来跟他说——你是被选召的孩子，快来一起探索无限大的梦想。

说笑的。

我可没有阿虚那么厉害。

拿起顾夏请客的饮料拧开瓶盖喝了口，冰冻的口感配合着冬日的低温，让路明非倒吸了口冷气：“嘶——夏哥，我刚才看了两眼，你这是打算去国外旅游，还是寒假这种时候？不怕冷死你啊？”

“请问，路同学如何评价季羡林先生曾在日记里提及的那句话呢？”即时浮现的笑容，顾夏笑眯眯地提问。

“我超，夏！”骤然睁大的眼睛，路明非再度探头看向顾夏还没关掉的页面，熟悉的关键词让他啐了口：“你这是打算拿你这张娘脸到日本去骗樱花妹？我们学校的小天女和柳淼淼已经满足不了你了吗？还有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总之以前跟你关系很好的舞蹈队师妹，她不是挺喜欢你的吗？”

“我寻思你这虎狼之词说得那么爽快，阅历似乎也不低的样子，怎么就不见你对那个谁下手呢？”

看路明非顿时抿嘴侧开眼神，顾夏翻着白眼继续说道：“虽然苏晓樯和柳淼淼都挺好看的，身材也很棒，但我还是比较喜欢那种性格天真烂漫，最好……”

“最好还是那种小小的软软的香香的，对吧？”模仿着顾夏往日的语调，路明非以三年起步的眼神凝视，就差伸手进口袋里掏出学生证佯装Fbi证件了。他顿了顿，困惑道：“那位师妹就这么被你抛弃了？”

“你说的那位舞蹈队的师妹……有图吗？不是要那种，正常的就好。”顾夏眨了眨眼，舞蹈队的女孩儿肯定腿特长，丝滑肌肤再加个白丝——嘶！

“多喝点营养快线回家好好想想吧，白瞎了人家对你的念想。”路明非嘴角微微抽搐，这家伙之所以在楚师兄毕业之后还只是位列此獠当诛榜第二，很大原因还是因为这张嘴。

好好的人，怎么就长了张嘴呢。

“啧，我还准备去环游世界呢，交女朋友岂不是要多准备一份钱？我现在连大学的学费都还没准备，交女朋友还要准备各种礼物，得了吧。”也不在意那师妹到底长啥样，笑容丝毫不减的顾夏摆摆手，这么安稳的世界，不到处去看看各地的风土人情怎么行。

“打算去滑雪，泡温泉，看看巫女……”

“你胃口好，你了不起。”路明非咂舌。

众所周知仕兰中学是所私立贵族学校，除去顾夏这类靠着成绩和奖学金进来的，余下绝大部分都属于家里有点东西的，同班的小天女更是家里有矿的类型，这家伙明明能靠脸吃饭却非要靠才华是吧？

“如果可以，试试看你能不能跟我去趟日本旅游呗。”虽然知道是没什么可能，但顾夏还是伸手拍了下路明非的肩膀：“先来切两盘。”

“路明非家里人对他这么好，从来都不管他，怎么可能会管他去不去旅游呢。”

低垂着眼帘，路明非眼神晦暗地晃晃脑袋，见顾夏打开了星际，他便拉低音量便戴上耳机专注起来，然后再稍微看两眼顾夏。

去旅游啊……真好！

如果爸妈在家的话，说不定就能去了。但叔叔婶婶是不会管这种事的，别说出钱赞助，说不定陪同去办理护照这种事都懒得去。

在这种时候路明非就特别佩服顾夏，即便只是自己一个人也什么都能做好，安然且值得享受的生活，清晰的未来规划，很厉害……也有点羡慕。

忽然见顾夏玩的神族，虫族玩家路明非顿时哼笑：“天才神族，你改悔罢。”

“呵，赌明天的网费外带饮料。”顾夏丝毫不虚，待路明非给出肯定的回应，便开始集结部队。

其实顾夏是能看出来路明非的情绪略显得低落的，说到底这还是托了他爸妈和叔叔婶婶的福，让这孩子性格显得有点自卑，没交到什么朋友，有喜欢的女孩儿也不敢跟人说，即便路人皆知他意。

姑且算是个穿越者的顾夏在这安稳、且不见什么文明毁灭危机的美好世界，看着这种心理总是很别扭的死小孩，还是忍不住想要做点什么。

比如说交朋友，偶尔称赞几句做得好、挺牛的嘛，这类的话都是可以树立信心的。

虽然人总会摆烂想当个废物，但稍微自律点，对生活再稍微有点热情，建设些目标，总会让生活有点盼头吧。那么忧郁还当什么阿虚，去做凉宫春日岂不是正好。

总得来说顾夏就是想让路明非能有件主动去做的事情，不要那么随波逐流，能出去走走的话想法就会有所改变。

当然，前提也得人愿意要奋起，不然以后就只能去打职业了，反正他目前的自信只在这方面有。

……

銮战五局，顾夏小赢一手。

缘于路明非不能在网吧玩儿太久的缘故，毕竟回去太晚有可能脑壳都被婶婶的佛门狮子吼给震裂开来，所以也就没有继续切下去。

不过输了零花钱的路明非心情微妙的还不错，关机之后检查没有掉落什么，就按了下顾夏的肩膀，随口就放狠话：“等着吧夏哥，路哥明天就赢回来。”

“外面下小雨，你回去的时候跑快点，记得走大路。”顾夏想到了之前听到的新闻，此刻佯装恐吓地提醒道：“走夜路可是很危险的哦，小心窜出来什么变态杀人狂。”

“那夏哥你就只能以死谢罪了。”转身顺带摆手告别，路明非缩着脖颈耸拉着脑袋朝门口走去：“没带伞你也早点回去，小心路滑给你腿摔了。”

“抬头，低头有钱捡啊这样走。”

“昂。”

远远还有声音传来

偏头看了眼时间，想着天黑还下大雨的话，回老房区那边还挺麻烦的，顾夏也不犹豫拎起压在背后的背包，结账下机对着网吧老板招呼了下：“走了，老板。”

开润。

推开门迎着寒风和细雨，顾夏倍感精神地伸了个懒腰，接着呼出口白雾：“今天也是充满期望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