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丁修走后，沈炼拍了一下陆生的肩膀，两个人大步走在路上。

陆生带着一丝肉痛，这一百两给丁修，还不如给他。

“二哥，你怎”

而走动着的沈炼以为陆生在惊奇，他怎么知道丁修的事，开口说道。

“一川，咱们是兄弟。”

“你跟你师兄的事，我不问。”

“但银票的事，你也别问。”

“成吗？”

“好。”

陆生一口应了下来，看着沈练朝着百户所的方向走去。

两个人在路口分开，陆生走了几步，有些疑惑。

“二哥，不是值班吗？怎么来医馆附近了？”

索性也不明白，摇了摇头就回了院中。

……

夜晚。

东鹤楼灯火交错，戏台子上的将军咿咿呀呀的叫。

今夜首辅韩大人设宴，把百户所在职的几十号人全都叫齐，摆了八张桌子。

三兄弟围坐在一张桌子上，陆生端起一碗酒，闻了下酒气浅喝了一口。

“咳咳。”

“三弟。”

卢剑星皱眉，一把将陆生手上的酒碗夺过，将酒水倒到自己的碗中。

随后抬起一壶茶，淡黄色的茶水尽数淹没了碗底。

这才放到陆生面前。

“喝茶。”

陆生叹了一口气，端起茶咕噜咕噜喝空，砸吧了一下嘴。

还不错。

这时候一道洪厚的声音传来。

“首辅大人到——”

一时间坐着的锦衣卫纷纷站起来，齐刷刷恭敬的喊道。

“见过首辅大人！提督公公！”

“都坐下吧。”

“谢大人！”

韩旷悠然的坐下，抬头看向陆生那桌。

“卢总旗。”

卢剑星突然被叫到，赶紧站起来抱拳：“大人。”

韩旷笑了一声：“怎么躲这么远。”伸手往旁边的座位一扫，“来，到这来住。”

卢剑星抱拳低头：“卑职何等身份，不配与大学士和公公同坐一起。”

“这是何话，卢大人大喜当头，理当坐过来。”

“卑职不知，何喜之有。”

“卢总旗，杀死魏忠贤视为大功，这是第一功，昨日深陷严府生擒严俊斌为第二功，合该升卢总旗的职，升百户。”

接话的是赵靖忠，他嘴角带笑，慢慢的说。

这一番话，卢剑星听的又惊又喜，这时有侍卫端着托盘走了过来，托盘上赫然放着百户的官服。

卢剑星端着官服，面色难掩激动的往上走。

赵靖忠却话锋一转，带着些许调侃。

“大家说可笑不可笑，卢大人心里其实着急的厉害，他今天还给张百户三百两银子，方便上下活动。”

“简直是多此一举嘛。”

陆生伸出筷子的手一顿，随后又自然的夹起了蔬菜塞入嘴中。

沈炼看向坐在主桌上，表情带着得意的许英，慢慢攥紧了拳头。

而全场浑然不知的卢剑星，摸不着头脑，思索了一会，扭头看向沈炼。

两个人目光对视。

卢剑星已经明白是沈炼做的，没有言语，只是往前继续，走到主桌的座位落下。

主桌上的对话继续。

赵靖忠举起一个酒杯，轻飘飘的荡了几下。

“卢大人，我听闻你们三兄弟想调到南京？最近朝廷急着用人，南京就不用去了。”

“你们兄弟还是留下为好。”

卢剑星愣了一下，眼神中透露出茫然。

“南京？”

“张英说你们要调到南京。”

卢剑星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嘴角上扬的张英。

索性这段话后，桌上安静些许，只有戏台子上武文弄枪，迎来一阵喝彩。

韩旷却是突然开口。

“卢大人，你那买官的三百两银子是从哪来。”

卢剑星沉默，他哪知道二弟从哪搞出来的银子。

韩旷却是看着他，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你们杀了魏忠贤，拉来了十几箱金银财宝，锦衣卫交货前给自己留点私货，也是常有的事。”

桌上的其他人同样注视着卢剑星，许英嘴角上扬，看着热闹。

气氛凝固，仿佛泰山压在卢剑星肩上，他欲言又止，此时百口莫辩。

只好低头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闷酒。

他做人一向坦坦荡荡，所赚的钱都是干净的，尽管渴求升官，打点许英的钱都是自己攒着的俸禄。

卢剑星明白，今他怎么说，也摘不掉别人眼中的印象。

本该是欢喜自己的升职，如今这酒局，他是越喝越是烦闷。

而看了卢剑星这番做态，韩旷更加坚定了三兄弟于魏忠贤交易的事实。

他扬言：魏忠贤三天后，开关验尸。

这话让旁边的赵靖忠，眼睛闪烁。

而不远处一处角落的桌子上，气氛同样沉闷，沈炼自知大哥被刁难，是被自己牵累。更气那许英收了钱不办事，反手卖了自己。

眼中带着愧疚，不言不语，只是不断的往口中灌着闷酒。

陆生则是直勾勾的盯看吹拉弹奏队伍中，一个拿着竖笛吹得正欢的人影。

只见丁修头上裹着黑布，口中含着竹笛，轻飘飘的吹着。

几秒过后，丁修似有所感，扭头看向陆生。

陆生张嘴无声无息的说道。

师兄，寒颤啊。

丁修挑了下眉，拿着笛子转了几圈。随后重新放到嘴侧，“呜呜呜呜~嘀嘟嘟~~”

只是这次，他光明正大的对着陆生的方向吹。

曲子也有原先的活泼变得阴森起来。陆生默默给他比了个下，扭头继续喝茶吃菜。

吃了个半饱，陆生再次抬眼就看见丁修的身影消失，冲着旁边的沈炼打了个招呼，便出去。

……

幽深的庭院中，只有凉薄的月光斜斜的照着青石砖。

陆生踩着小道，通过拐角就看到一个衣服插着长笛的背影。

丁修耳朵一颤，听着脚步声越发的近，哼笑了一声，开口。

“你说你到底是官呢，还是贼啊。”

“为了活命。”

陆生干脆的回道，往前迈了几步。

“我把他的尸体埋了，就是可惜了我的衣服。”

“埋了？可真干净。”

丁修眯着眼睛，转身看向陆生。见门开山：“我知道你们兄弟最近拿了一份大财，分我一半。”

走到陆生的身侧，慢悠悠的说的。

“要不然我把你的故事编成书，成天上你们巡抚司说去。”

“师兄，哪有的事。”

陆生侧头看向丁修，一字一句说的。

“根本没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