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的路灯下,几只飞蛾逐着光。橙色的暖光,落到帽子上,在地上倒映出长长的影子。
陈婉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不远处的男人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但手指还是紧张的攥在一起。
小步的走向陆生。
陆生看着浑身发抖像个小羊似的陈婉,无奈的笑了一声,迈出一步。
“阿婉,你想”
话音还没落下,一个男人猛的冲过来抱住他的腰,额头青筋直爆,面红耳赤地扭头冲着陈婉喊:“你跑!走!走啊!”
嘶吼的声音徘徊在空中。
陆生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低头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瞬间冷下脸,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
“正好!说!你是谁?”
潘启文咽了一下口水,不理会而是继续催促陈婉走。
陈婉愣了一下,面露纠结。但在越发响彻的声音,还有狰狞的面孔中。
往后退了一步,“老潘!你要打赢啊!”
说了一句,陈婉乖巧的往后跑去。
“等等!阿婉!”
陆生一抬头就看到陈婉的背影,顿时急了。
“你别走!”
哪知道陈婉听到这个声音,小跑直接变成了大跑。
陆生迈开腿就要追,可这时候腰间牢牢的手指,制止了他的动力。
“你他妈!”
陆生愤怒扒开潘启文的手,刚甩开他的手,潘启文又半跪下来抱住了他的腿。
果断抬腿一踹。
直接踹潘启文屁股跌坐到地上,面露痛苦。
而此时的陈婉已经进了居民楼。
“呵——”
陆生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烦躁情绪,既然陈婉先走,那就把他的事先解决。
挺拔的身躯,低下头直直的看一下,坐在地上潘启文。
潘启文见状不妙,一个鱼打滚,连滚带爬,爬起来直接利索的朝着小巷逃走!
陆生一个提脚就追了上去。
想到一前一后的身影,在含糊的月光中,不断的缩进。
潘启文大口喘着粗气,不时扭头看向越追越近的陆生。
心头不由绝望,这家伙怎么跑得这么快!
顿时转过身头也不回,疯狂的跑动着,慌不择路,看着前面拐道就冲了过去。
“别跑!”
陆生瞳孔一缩,余光中看着接近墙处一抹红光。
下意识伸长手臂,就想勾住潘启文的衣服。
可是那短短的距离就像是万千渠沟。
“彭!!”
扭曲的身体,以一道完美的孤险,从陆生的瞳孔中划过。
鲜红的血液从身体中流出,潘启文蜷曲的身体,了无声息的躺在不远处。
意识到犯了错的货车司机牙齿一咬,直接脚踩油门加速的通过。
很快,红色的货车屁股消失在视线中。
“……”
陆生沉默了一会,有些艰难的走到潘启文的面前。
那种有着和自己一样面孔的脸,就这样安静的,仿佛睡去。
有些颤抖的手指放到鼻子处,寂静无声。
“……死了?”
陆生大口喘息着,烦躁的揉着自己的头发。
接下来怎么办,报警?
还是打给医院……
站在原地繁琐的想了几分钟,陆生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死的是,潘启文!
而他,还没有跟陈婉解释清楚。
表情阴晴不定的变化了几下,陆生吐出一个字。
“走。”
……
“老潘?”
陈婉坐在沙发上看着打过去没通的电话,还是有些不安。
“难道打输了,或者还在忙,要不然老潘怎么不接我的电话。”
“在局里了?”
好几个猜测,从脑海中灌出,陈婉抿紧嘴唇猛的站了起来,还是打算去看看。
乘着电梯下了楼。
陈婉走出居民楼门口,下意识扫过不远处的路灯,一个人都没有。
平底鞋静静的踩过石砖,“老潘?”
一路走走逛逛,陈婉绕了一个大弯,看着还是拨不通的电话,有些气闷。
“这家伙怎么回事!敢不接我电话!都几通了!”
带着星星点点的怨气,陈婉越找越气,几个大步走到了街上,随意的地扭头。
突然顿住。
直接不远处的街上有一个白色的人影躺着。
那衣服的样式相当的眼熟。
“老……老潘?”
有些颤抖的声音,陈婉几乎像疯了一样朝着那跑去。
“老潘……老潘!你怎么了?!”
膝盖往下压直接半跪到地上,陈婉抖着手将头转到了自己这边,鲜红的血液刺痛了她的眼睛。
“啊啊啊啊——”
难以压制的哭喊声响彻在夜空。
陈婉搂着潘永乐,将头埋在他的怀中,呜咽声逐渐的嘶哑。
不远处的深巷内,有人靠着墙蹲坐了下去,只听见一声轻微的叹气声。
……
三天后。
陈婉有些疲惫的摸过昕昕的发丝,挤出一个笑容:“昕昕乖,把药吃下去。”
昕昕抿紧嘴巴,摇着头说:“我要爸爸喂。”
陈婉手指一顿,搂住她:“昕昕乖,爸爸去出差了,现在只能妈妈喂。”
昕昕撅起嘴,抱怨的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他啊……要去一个,比较远的地方,可能要晚些。”
陈婉眼角微红,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将昕昕抱到床上。
“昕昕,明天和妈妈去参加一个会堂好不好。”
“嗯!”
“真乖,么啊。”
陈婉一嘴巴亲在昕昕脸上,逗得她露出了笑容。
下午。
布置好会堂,正中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张苍白的画像,画像的脸上带着洋溢的笑容,周边的菊花洁白鲜艳。
穿着西装的人们表情肃穆,陈婉牵着昕昕的小手。
沉默的看着那个画像。
礼堂后半的长椅上,戴着口罩的陆生静静的坐着,看着远处自己的画像,心情难免有些微妙。
都说人生大事。
生老病死。
没想到我还能亲眼看见自己死后的现场。
随着祷告辞落下。
刚来的亲戚朋友同事带着对死者的遗憾,缓慢步走去。
“你说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这么早走了呢。”
“唉,这车祸,那司机真不是东西!”
“听说造事逃逸,警察还在追呢。”
“潘启文人平时挺不错的,是剩下的孤儿寡女,难啊。”
有个面容敦厚的男人,带着深深的遗憾走到了陈婉的面前,轻声说道。
“我是老潘好朋友,叫华子。老潘走的早,以后你要是有困难,可以跟我说,我一定会帮。”
陈婉感谢的点了点头,随后带着些疑惑:“谢谢你,不过似乎没见过你。”
华子叹了口气:“确实一晃好几年过去了,高中那会,我和老潘玩的最好,后来考大学我就出国了。”
“还没好好聚一聚,怎么就……”
华子吞下了后半句,真诚的看向陈婉:“以后你要是有难,可以找我帮忙。”
“谢谢…谢谢!”
陈婉有些动容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