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白的无影光下,锋利的手术刀顺着是先画好的线,顺滑的割了进去。
蓝色的口罩遮挡了冷漠的表情,陆生眼中充满着专注。
旁边的阿强看到血肉模糊的一面,肚中的酸水不断翻滚,勉强压制住呕吐的冲动。
抖着手将一个夹子递给陆生。
陆生面无表情的割开眼皮,夹出一面的软肉,拉出一小块,用着旁边的剪刀一剪。
伴随着轻微的咔吱声。
阿强呼吸一紧,面色难看,一步步艰难的往外走去,等出了手术间直奔向厕所,冲着马桶吐出一滩黄色的混浊物。
“呕——呕!”
吐的面色发白,这才抖着脚,扶着墙走到了客厅,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啤酒大口的吞咽下去。
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小弟见状不由奇怪的问:“大哥,你不是做手术吗?你喝酒?”
阿强摆了摆手,“我就递个东西,那玩意就不是人能看的!不喝点东西手抖的不行。妈的,我现在真是佩服医生。”
“我缓缓。”
拿起酒瓶又灌了几口。
酒醉壮人胆,深吸了一口气,阿强大步迈进手术间。
十三分钟后,面色苍白的走出来,又抽出了一瓶酒,几口下肚。
毅然决然的走进去。
随着冰箱摆放的满满的二层酒消耗一空。
窗外透过来的白光也变成了昏暗的黄光,陆生熟练的缝合伤口。
被纱布覆盖住五官的明明还处在麻醉中,平静安详的躺着。
“好了。”
陆生将手中的手术刀放到旁边的消毒水中,脱掉手中的手套。
有些疲乏的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旁边的一只手抓着酒瓶子送了过来。
陆生接过瓶子,好笑的说道:“我倒是头次见到,做完手术给医生递酒的。”
“那你今天就长了眼界了,喝!我请你!”
陆生笑了一声,两个酒瓶对冲一下。黄色的酒液下肚,带了一阵凉意。
……
七天后,满脸裹着纱布的,明明紧张的坐在床上。
陆生小心地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绕着顺序拿下,一张甜美干净的脸,慢慢的显露出来。
阿强瞪大了眼睛,“亲娘勒,这这真就好了?!”
“好像漂亮了点。”
“你自己看看。”
陆生将镜子递给明明。
明明见到镜中的自己愣了一下,手指颤抖的摸向自己光滑的脸。不敢置信的说道:“这是……我的脸?”
“是的,你的脸。”
陆生微微一笑,随后拉了个椅子坐了下来,认真的看向她。
“接下来,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
“回答我所有的问题。”
明明愣了一下,有些茫然,随后点了点头:“好。”
阿强识趣的走出房间。
两个人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椅子上,聊到了很晚。
陆生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
明明只是华子的妹妹,知道的并不多,华子也从来没跟她讲过为钱办事的事情。
不过从明明的回忆中,华子在九月份有次过来,状态很不对。
也说过一句。
“我不知道该不该……”
“什么?”
“…没事。”
九月份,那时候自己还没有整容。也就是说,背后隐藏的人早有图谋。
“9月份……9月份……”
陆生躺在床上,嘴中念叨着。脑海中迅速回忆着九月份的所有事情。
和往常一样上班,下班送女儿上学。
不对,布局人应该死的更早。
“大事……”陆生脑海中一个闪光,猛的坐了起来,随后摇了摇头又躺了下去。
眼神复杂。
七月份的时候倒是发生了一件大事,他参加了恩师的葬礼,把他从一个学渣拉扯到医学新星的老师。
据说死亡原因,是因为年纪大了,在办公室意外摔倒,不幸撞中了后脑,由于当时无人,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
陆生想起这个呼吸一紧,他记得那几天,老师想把他引进项目中,约谈了几次。
自己都因为有急事,推后了。
没想到,就见不到下次了。
“哈——”陆生眼角微红,擦了一下泪。
早知道这样,他那几天就陪着老赵,两个人虽说是师徒更像是半师半友。
他之所以当整容医生,也是受了老赵的影响。
“真的是……世事无常。”
……
次日,墓地。
长方形的墓碑前,摆了几盘菜,猪肘子、大肠包葱、烤串、水果杂烩。
陆生盘腿坐在墓前,开了二瓶啤酒,一瓶摆在面前,一瓶自己喝了一口。
“老赵,这几样东西可都是你爱吃的。我这绕着城转了几圈,可排了不少队。”
“你说你也是,好端端的在屋中,还能摔个跤。说好的项目成功带我飞,你怎么这人说话不算话。”
陆生絮絮叨叨说了些往事,一口酒下去,人也感性了起来。
“你说你那项目,都研究了好几年。头发快秃了,都快成功了,你怎么就走了。”
说了好一阵子,一瓶啤酒喝完,陆生站了起来,吹了冷风。
看着墓碑上面满头白发,戴着眼镜笑的慈祥的老人。
“老赵,我真的怕,我说了这么多,你认不出我。”
轻飘飘的声音消散在空中,陆生戴好口罩,转身走出了墓地。
现在正值秋冬交换之际,冷风挟杂着枯树叶飘落到地上。
陆生走了一段路,想起了和老赵的种种,脚步一顿。
“老赵研究的项目,是什么来着?”
“整容……”
一道记忆从脑海中恍过。
大学隔壁的小吃街上,两个一老一少的男人,围在桌上啃着炸串。
陆生撸了一把袖子,毫不客气将最后一根羊肉串塞到嘴中,一边咬着一边含糊不清说道:“你是老师,你请客!”
“狗屁!我比你老,知不知道华夏美德,尊老爱幼!这顿你请!”
“我请,你付钱。”
“滚蛋!”
老赵翻了一个白眼。
陆生抽出旁边纸盒的纸巾,擦了一把嘴,最后站起来,明目张胆的将两边的裤头掏了出来。
空空如也。
“我也不是不想,实在是没实力啊。”陆生嬉皮笑脸的说道。
老赵气的吹鼻子瞪眼,哼了一声,将空酒杯往前一推。
“给我倒酒!”
“得勒,老爷!您喝好。”
老赵舒爽的拿起酒喝了一杯,随后有些醉醺醺的说:“你这混小子以后跟我干,我们一起将整容业发扬光大。”
“整容,发扬这个干什么。我不干。”
“嘿你这小子!我跟你说现在的整容、技术呃”老赵打了一个酒嗝,继续得意的说道:“太老了,我要研究一个新的技术。”
“那时候,所有整容的人都不要担心有后遗症!它还能改变骨相,声音也要能改!”
陆生喝着酒,脸红润,肩膀一耸一耸,乐呵呵地说:“那哪是整容啊,那叫换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