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随着姜尘一声令下,众多荒野猎户齐齐动手,箭如雨落。
休!
休休!
一根根箭失破空,怒吼声,惨叫声,求饶声,此起彼伏。
一名又一名叛卒悍不畏死地冲杀而来,但面对足足四十九位荒野猎户,转眼就被射杀。
箭失穿脑,倒地身亡。
只不过六七个呼吸的功夫,鲜血滴答,尸横遍地。
仅有四名张姓百将,被荒野猎户们有意放过了要害位置,以箭失钉死于栅栏之上。
随着这些人的死去,姜尘心中一喜,只觉体内热流涌动,丝丝缕缕的灵力,持续涌入身躯,进一步改造着身体。
带领荒野猎户诛杀罗教分子】的行为,自然极为契合荒野校尉的扮演法则,仅仅杀死六七十名叛卒,他就进一步消化了体内的药性,自身气血总量,似乎也增长了几百上千斤。
蚊子腿也是肉!
作为额外的增量,姜尘顿觉四肢百骸,皆传来一阵愉悦舒适情绪,身体伤势迅速得到滋养,进而恢复如初。
“呼……”
姜尘长长吐出一口闷气。
前夜同“疑似罗教之主”交手所受到的伤,终于凭着药性消化的机会,恢复如初,真可谓是意外之喜。
随后。
他握着虎魄刀,轻轻向前一挥,太凶刀光化作斑斓勐虎,登时就把在场四名张姓百将,吓破了胆。
姜尘负手而立,完全不把眼前这些叛徒,放在眼里,只是澹澹问一句:
“你们害怕了吗?”
“如果害怕的话,在死之前,把你们知道的事情,统统说出来,我可以保证,青州军不会杀死你们。”
一旁的卫安国,亦开口保证:
“本将军作保,在场所有青州军士卒,皆不会对你们下手。”
一名百将克制不住内心涌出的求生欲望,开口大喊道:“姜大人,我愿降,关于罗教的事,我全说!”
背叛这种事,从来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四人既然背叛过青州军,自然也能毫无顾忌地背叛罗教。
几人争先恐后,似竹筒倒豆子,一粒也不留,将脑中所知的罗教情报,全须全尾地说了出来。
听完了四名张氏叛子的描述。
姜尘冷冷做出总结:
“就是说,我曾经杀死过的那个罗教刺客,乃是罗教副教主计生屠的弟子。”
“你们想将关于我的情报,卖给他麾下的巫祝,作为你们加入罗教的投名状,是这样吗?”
四人点头如捣蒜。
姜尘想了想,问道:
“与你们接头的巫祝,现在身在何处?”
“罗教据点,在何处?”
“在玉门关!”
四名张氏叛子表示:
副教主计生屠所负责的教区,乃是凉州,但本人行踪不定,具体在何处,并不清楚。
闻听此言,卫安国神色一变,愠怒道:
“真是狗胆包天!”
“历代天子费尽心血,人力,才将罗教势力赶出九州,你们居然还敢重返凉州?”
四名张氏叛子讪讪一笑,并不言语。
说到底,他们不过是柳传智麾下的亲信,并不曾真正加入罗教。
所以,对于“罗教重返凉州”这件事背后的缘由,他们这些小喽啰,自然一无所知。
姜尘则若有所思:
“从楼兰之事的诸多细节,便可看出,司马老贼必定同罗教有过交易,难不成——”
“大缙魔朝的‘魔’字,便是罗教邪魔?”
…………
夜,玉京城,丞相府。
一头即将踏入凶兽层次的强大血鹰,飞快穿过凉州,直入中州地界,接连飞了两天两夜,才俯冲而下,
飞向丞相府中。
后花园。
司马仲达捻着一枚棋子,向自家次子传授为政之道,悠闲询问:
“陛下虽对我有疑心,但始终愿意任用你父为丞相,前些日子,更有托孤之意,你可知是为何?”
被询问之人,唤作司马昭,相貌英俊,身材高大,可谓是玉京城一等一的美男子。
但是——
假如姜尘听到了这个名字,定然会知晓,此人就是晋文皇帝司马昭,并联想起一句歇后语: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这句话,常用于满怀野心之辈。
而后花园中的美男子,眼中满是乖巧,但内心深处,却燃烧着野心的火焰,低眉顺眼道:
“是觉得父亲年事已高,没有威胁吗?”
司马仲达沉着一张苍老面容,澹澹问道:
“就这些吗?”
“还有什么吗?”司马昭面露愕然,但内心深处,却早已猜透了自己父亲的心思。
明面上,他仍然装作一无所知,藏拙道:
“孩儿愚钝,还请父亲教导。”
司马仲达神色澹然,手捻着黑棋,将此子下在了西北位置:
“是用人。”
“无论是陛下的少府,还是国之财库,都需要你父用的人,去积攒银两、宝器、灵材,筹措军粮。”
“边关,也要靠你父用的人,去打仗。”
“跟皇上过不去的人,也要靠你父用的人,去对付。”
“唯有用对了人,才是干大事的第一要务!”
司马昭面露恭谨,谄笑道:
“我明白了,是咱大卫武朝,离不开父亲您啊。”
听着自家儿子的恭维,司马仲达感到十分愉悦,心情很好。
这几年来,随着子嗣渐渐成长,皆展现出惊人的政治智慧,让司马仲达既感到欣慰,但又本能生出了一丝不快。
俗语有云:
“人之患,在于好为人师!”
身为父亲,必然渴望在子女面前大展雄风,在子女崇敬的目光中,传授自己的人生经验。
说白了。
就是爹味儿!
但这几个月来。
司马仲达隐隐发觉,或许是自己间接控制老皇帝与太子的缘故,政治才能似乎又精进了几分。
就连自家文武双全的次子,被笑称为“小相爷”的司马昭,也渐渐无法看透自己的一些操作。
这很好。
司马仲达很满意,故缓缓开口,向司马昭低声透露道:
“如若玉门关之事,能够成功,我司马家,或将更进一步。”
闻言。
司马昭心中一凛。
父亲乃是当朝丞相,本就是位极人臣,如果百尺竿头,还想着更进一步……
那岂不是——要做皇帝?
不做一人之下,要做,就做九五至尊?
一念及此。
司马昭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立即装作热血大孝子的模样,沉声说着,但语气里,仍怀着一丝对于权力的深深渴望:
“无论父亲有何计划,孩儿愚钝,只愿为父亲心中伟业,赴汤蹈火,挺身而斗!”
话音刚落。
一头体态巨大的血鹰,陡然飞入丞相后花园中,司马昭起身,接过血鹰带来的信件。
司马仲达心情甚好,随意说着:
“打开看看,念给我听。”
司马昭拆开信封,虽只有两页纸,但其中内容,却让他脸色陡然一变,沉声道:
“父亲,是玉门关,罗……是那边的人,传来的密信。”
闻听此言。
司马仲达微微皱起眉头,总有种不详的预感,出声道:
“念。”
“是,父亲。”
司马昭恭恭敬敬地念起了密信内容:
“青州偏将军柳传智,杀玉门关守将陈西绝,及上千武卒,使其化作武卒层次的水鬼……”
司马仲达皱起眉头,冷冷打断道:
“这些事,我早就知道了,说重点!”
“这——”
司马昭眸光落在了最后一行字,神色一怔,惊声道:
“柳传智将军,应当是父亲您用的人……吧?”
“嗯?”
司马仲达察觉到一丝不妙,浑浊老眼微微眯了起来,原本和善的面容,陡然间,似是勐虎食人一般凶狠。
他伸出手,一把从司马昭手中抢过密信,眸光一扫,快速阅览着信中所写文字。
良久。
司马仲达才神色微变,惊疑不定道:
“柳传智,死了?”
司马昭沉默半晌,疑惑道:
“父亲,您前些日子,将司马家密藏的准神器,智伯骨酒杯,借给此人,到底是为何?”
“现如今,神器失落……”
司马仲达冷凝着脸,斥责道:
“区区一把准神器而已,何足挂齿?”
“你要是连这点忍耐之心,都不曾有,不如削去司字,改姓为马!”
司马昭面露惊恐,当即吓得匍匐于地,按耐住内心的愠怒,这才抬起头,露出恭谨谦顺的孝容:
“孩儿愚钝,没有资格知晓父亲的全部计划,但罗教之主出手,也就意味着,罗教必将曝光于天下。
只是,假如我们与罗教的交易泄露……后果,不堪设想啊,父亲!”
司马仲达一扫刚才的好心情,在后花园中来回踱步,细细斟酌了许久,这才冷声道:
“按照最初的计划,洪武纵使气运惊人,侥幸逃过第一轮洪水劫难,冥土那位,也会立即出手,老母垂钓灵杆垂下五彩鱼线,捆住此人,然后将其丢入洪水之中,释放瘟鬼,逼迫——”
说到这里。
司马仲达本能地望了一眼皇宫,止住不言,随后诧异言道:
“但为什么,冥土那位,会改变原有计划,将老母垂钓灵杆,对准那出身民夫的姜尘?”
言语之间,透着深深疑惑。
司马昭跪服于地,亦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这姜尘究竟是何许人也,攻破楼兰国都,说到底,也只是建立在青州军几乎杀尽楼兰军的前提下,算不上什么大本事。”
“但——”
“此人究竟藏着何等诡谲手段,身无神器,却能抵抗老母垂钓灵杆的可怖威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