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今天的康桥。
陈枫身心疲惫的坐在吉普车上。
总算从漫长的审问中脱身了,不就上个厕所,至于问那么多?
对方甚至让陈雪然用上了道具,直接检查自己是否在说谎,幸好没有直接探查自己的记忆。
陈枫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稍微舒展一下筋骨。
守火人的负面效果仍在影响他。
浑身尽是灼烧带来的疼痛感。
仿佛数百只蚂蚁在身上啃咬,较为轻微的疼痛感。
倘若以后再要使用守火人,这灼烧感只会愈加强烈,估计到最后,不是烧伤那么简单,恐怕如烈火焚身般疼痛。
这种痛苦,有点难以想象。
但陈枫没有再管这个,从车中取出一瓶水,慢慢的喝完。
过了一会,身后传来一阵下沉,伴随着关门声。
“······你好”后视镜中,文阳注意到了陈枫的视线,点头示意。
好歹两人以后在官家里做事,总会有碰面的时候,现在先友好的打个招呼先。
“那群人有拿你怎样吗?”文阳文绉绉的,戴着黑框眼镜,五官倒是标准,给人一种儒雅随和的气息。
他这种文绉绉的人,是怎么活过三场追杀游戏的?
陈枫没有多想,只是又拿起一瓶水,慢慢喝完,沉默一会,才说道:“也没啥,问这问那的,我只是上个厕所而已。”
他突然看向正往这边走来的风笑念,继续说道:“就这么个事情,并不是什么大事,我一个四级玩家,如果真遇上那些信仰者,是绝无可能活下来的。”
文阳赞同的点头,目光瞥向准备登上驾驶座的风笑念。
“你可真是给我惹了天大的麻烦。”风笑念骂骂咧咧的转动钥匙,吉普车的引擎轰鸣一声,车身颤动。
“知不知道,你这样随便乱跑,我可是要负责任的。”
说着说着,风笑念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收敛了些许表情,扭头去调整后视镜,“算了,你没事就行,以后要上厕所,提前跟我说,我会直接带你去。”
“明白吗?”
陈枫笑了笑,点头道:“当然,我的好队长!”
吉普车拐上大路,窗外似乎少了些阴沉压抑的气息,一切都很平静。
“彩虹桥的人之前也找过你?”风笑念突然说话,他直视着前方道路,打转方向盘,开上了京郊高速。
陈枫毫不避讳的承认了。
风笑念只是微微颔首,对此早有认识。
像陈枫这般潜力玩家,在新人赛结束后,肯定会有大把组织过来巴结。
何况,他是唯一一个,历史上第一个,在不依靠特殊称号的情况下,强行用鱼竿操控“梦者”的玩家。
所有组织肯定相当眼红。
只是,风笑念没有想到的是,官家竟然能直接拉拢到陈枫,仅仅花了一些不必要的小钱,还有一些小小的特权,就这么简单。
官家能给的,其他组织能给的更多,更好。
尤其是彩虹桥,这种发展上千年的大组织。
官家近几年不太行了。
官家最近有点抠抠搜搜的,听说是资金流没周转过来。
总之,官家确实遇到了些经济上的困难,毕竟还有上头那些领导,他们总是在权衡利益,对这种古怪的追杀游戏和玩家,一点兴趣没有。
加上最近外国势力涌入,在东滨市大搞投资,试图建立自己的势力范围,抢了不少官家的资源。
很可恶。
但没办法,这是完全合法的商业行为。
官家对此无可奈何,只得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但我没有答应他们。”陈枫的话打断了风笑念的思考,后者朝陈枫露出一列白齿,大大咧咧的拍拍肩膀。
“不错,有前途。”
官家确实不行了,属于黄昏阶段,因而他们需要新鲜血脉,需要一个充满潜力的新人玩家。
这是官家重新崛起必经的阶段。
陈枫有那个潜力。
文阳也不错,很适合作为陈枫的副手。
一个在游戏中大胆行事,准确到近乎可怖的判断力,拥有非凡的实力。
一个精打细算,在游戏中的思考能力十分强大,很擅长调节玩家之间的不协调。
两者相辅相成。
确实都是人才。
风笑念对上层领导的考量,相当清楚,他也愿意不遗余力的培养这个新人。
只是,文阳被指派到另一个大队,不是不信任风笑念,而是风笑念的培养方式不适合文阳,那支大队对文阳来说,再适合不过。
终有一天,他们俩会成为官家新一任的领导者。
二人携手带领官家走回巅峰,回到那个官家统领所有玩家组织的时代。
风笑念如此相信着。
······
回到上清大学时,金红圆盘垂落西边,已是黄昏。
风笑念很尽职的将两名新人送回各自的宿舍楼,嘱咐这两个人各自写两万字的学习心得,明天交到官家那边,然后开车离去。
跟宿管阿姨简单打过招呼,陈枫慢悠悠的回到宿舍内,宿舍漆黑一片,不见人影。
那三个崽子还没下课?
陈枫拿好衣服,哼着小曲,钻进浴室。
哗!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陈枫觉得有些刺痛,又调节成冷水,这才稍稍减缓灼烧感。
呼,真是累人的一天。
幸好作为玩家,可以不用上课,还能拿到学分。
洗完澡,吹干头发,陈枫踩着拖鞋,进入克莱门的别野之中,瘫倒在老人椅上。
随手翻看几本杂书,又放下,阖上眼眸。
还是这里舒服些。
距离下一场追杀游戏,还有些时间,现在先好好休息吧。
如此想着,不知不觉,竟是熟睡过去。
······
距离大京市一百二十公里的阳城,一处荒废数年的公寓内。
身着白衣的信仰者们盘膝而坐,底下是猩红的阵法,呼吸般发出微光。
一道黄色虚影浮现空中,众信仰者纷纷下跪。
“白燕山那边失败了?”
“是这样。”
“是谁?”
“彩虹桥和官家。”
“为什么会是他们俩?”
“并不是他们的人,而是一个神秘玩家。”
“······”
“是谁?”
“不知,但路易先生死了,祂连那个都用了,但还是死了。”
“这个我知道,你们知道那个破坏召唤仪式的人是谁吗?”
“······不知。”
“但那个玩家,貌似拥有我主······不,不是的,应该不是我主,而是我主的部分意识。”
“是这样。”
“我等这边是否还要进行下去?”
“废话。”
“明白。”
黄衣虚影退散,为首的白衣信仰者振臂挥袖,手中寒光闪烁,竟是直接划破脖子上的大动脉,血液激射而出。
其余信仰者纷纷照做。
血液几乎覆盖了这个房间。
但转瞬间,那古怪的阵法仿佛活过来般,光芒急促闪烁,贪婪的吸食满地的血液,同时伴有一道道模糊不清的影子涌出。
祂们取代了那些淌血的信仰者,端坐在地。
黑雾破开门口,像一只出笼的野兽,贪婪的吞咽所见到的一切事物。
公寓周围百米范围几乎被黑雾完全覆盖,悄无声息的吞食这座百年老城。
不知情的人们照常走在街道上,被黑雾掠过。
年轻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衰老,缓慢而痛苦变成一具干瘪尸骨,老年人则彻底化作一具干瘪的尸骨,僵硬原地。
一道道黑影自地面钻出,手持镰刀一般的玩意儿,割下每一具尸骨的残余灵魂,随后潜入地面,继续去寻找那些灵魂残余的尸骨。
【好饿······】
黑影喃喃自语着,穿梭黑雾之中,如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