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皮拉捂着自己的腹部看着缓缓倒地的瑞贝卡，不由得咳出血来。他装填的是麻醉弹头，可瑞贝卡用的是真家伙，这一发子弹正好打在他的腹部。

“真疼啊。”皮拉这样想着掏出复而康给自己扎了一记：“必须快点出城，法拉第那个家伙肯定是不用想了，中间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拖着再一次失去意识的瑞贝卡，把她塞进车里后重新发动了引擎。可就在这一会的功夫，他看见了人行道上一个明显不是很正常的男人正向车子的方向走来。

夜之城里不在意自己外貌形象的人多了去，超梦的存在使得大家都生活在自己那封闭的小世界里。可这样奇怪的人是皮拉生平所见——那个男人低着头不知念叨着什么东西，明明步履阑珊，可眨眼间就到了自己身前。

“快滚！”皮拉语气严厉，他并不想在大街上开枪。现在他最要紧的是抓紧跑路，如果开了枪，哪怕引来一辆NCPD的警车都够他喝一壶的了。

那个男人的红色眸子只是这么盯着皮拉，给人的感觉就仿佛像看到了某个稀有的玩具。

“嘿嘿嘿。”

“他妈的什么鬼东西！”皮拉决定不再搭理这个男人转头上车：“该死的，为什么总是这样！”

可就在他要开车的下一秒。那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车门拉成了废铁，拽着瑞贝卡就要施暴。这下皮拉可忍不下去了，直接对着这男人的脑袋清空弹夹：“离我妹妹远点，狗屎！”

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男人是个货真价实的装着斯安威斯坦的赛博精神病。他的链子上有个锈迹斑斑的铁牌，昭示着这个男人是个被退伍的没有镇静剂的士兵。

那个疯子被激怒了。皮拉根本看不清对方的动作，射弹发射器的炸弹将他的上半身撕裂开来，鲜血和脏器掉了满地。男人歪着头无声大笑，随即开始扒起瑞贝卡的衣服。

“啊……”皮拉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生机就这样缓缓流逝。在最后陷入黑暗时的前一刻，那个男人的动作使他怒火中烧，可皮拉能做的只有无声的自责。

“我真的错了，瑞贝卡。这就是雇佣兵的归宿啊，是我没保护好你——”

瑞贝卡发觉到有什么不对。很可能是自己哥哥的死亡让她有了些不同寻常的、类似于第七感那样的感觉，促使她费力的睁开眼。就在下一秒，她看见皮拉的两截尸体撒的满地都是，而男人邪笑着将手伸向她的腰。

“该死啊——！”

斯安威斯坦在这一刻真正的发挥出了它应有的性能，前主人的小改动使义体对她脑神经的压迫达到了正常标准的3倍。肾上腺素的大量超快速分泌使她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拔出手枪，愤怒已经将她的理智压垮。

“我他妈要杀了你啊啊啊啊啊啊！！！！”

一梭子子弹被飞快地打空，而那个精神病比她的速度还要更快！早在瑞贝卡拔枪前那个疯子就已经开启斯安威斯坦快速逃离，枪击成了无用功。

瑞贝卡得眸子泛起不正常的血光，以往和哥哥所做的所有事都近在眼前。无论结果怎样，可终究哥哥的出发点只是想保护好自己——可他现在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了，悄无声息的像个垃圾。

无尽的怒火在她的脑子里燃烧，配合着斯安威斯坦杂乱无比的数据洪流简直要迫使她想要把眼前的一切屠尽。那个疯子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冲锋，虽然他的射弹发射器已经没有弹药了，可义肢上附带的力量是实打实的。

瑞贝卡已经顾不得许多了。她绕着车躲避着那个疯子，从车子的后备箱里掏出了一把冲锋枪。疯子的速度虽然比她要快，可也没快到哪去。因为他的义体已经年久失修，能用就已经是万幸了。

枪械的轰鸣再一次炸响，这一次瑞贝卡觉得自己已然超越了过往的极限。她所能看到的景色貌似在摇晃，连带着自己的知觉都充满了不确定性。瞄准、开火、压枪的动作一气呵成，那个疯子在她如此这般不要命的透支自己精神状态的情况下被打成了一团酱沫。

“哈、哈、哈……”瑞贝卡跪倒在地全然不顾自己是个什么形象，现在的她就连呼吸都要费尽全力。斯安威斯坦的副作用冲垮了替身防壁直奔她的大脑，使她快要疯掉。

恍惚间，她似乎看见自己还在美国旧金山的家乡。那是何等令人怀念的时代啊，妈妈还在那里看着自己，连同哥哥一起向着自己招手。

“哥哥，谢谢你。我会来的，连带着我的祝福。”

她向前伸出手来，触摸着妈妈的手。

大雨依旧磅礴，瑞贝卡仅存的理智正在随着她妈妈的步伐一点点熄灭。就在这时，大街上出现了一个被雨水覆盖着的身形——那个男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连带着道路两旁的雨水飞溅成了波浪。

是大卫！

露西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焦急的道：“大卫，皮拉已经死了，他的信号已经消失了；最紧要的是瑞贝卡，她过度使用了斯安威斯坦已经不行了！我在瑞贝卡的义眼那留了个后门，她的精神要崩溃了！”

“啊！”

“你没事吧，小姐？”NCPD的警官看见露西的腰部爆发出一阵电火花，是她替身防壁的插件报废了。

“不用担心，警官先生。”露西叹了口气：“我本来是要看义体医生的，可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她拿出一根烟递给眼前的男人：“来一根吗？”

男人看了一眼香烟，露出了惊喜的笑容来。烟卷里的烟丝倒是没变，可烟纸却是货真价实的欧元。警官微笑道：“我们的任务完成了，就不打扰小姐的私事了。收队！”

“把她打昏，怎么都行！我的替身防壁因为给瑞贝卡做乱流对冲已经烧了，再慢就来不及了！大卫，皮拉背叛了我们，可瑞贝卡是无辜的！”露西给大卫留言道：“我们一起去找老维，速度要快！”

那三支针剂没有丝毫损坏，仍然老老实实的呆在露西的怀里。完好无损的原因是露西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东西，又因为晚上要找老维，所以她提前放在怀里收好了。这也是她之前的习惯。

“知道了。”大卫的身形如电，一记掌刀劈在瑞贝卡的脖颈上使她陷入昏迷。可怀中萝莉的身形仍然在瑟瑟发抖手脚抽搐——这是神经系统崩溃的前兆。

“幸亏她只完成了斯安威斯坦的改造，否则这个样子神仙也难救了。”大卫皱眉，浑身劲气凝聚在手指之上，快速的戳了几个能触发人体深度保护机制的大穴。

瑞贝卡的呼吸缓缓平顺下来，暂时降低了成为精神病的风险。

讲个热知识——精神病是人。只要没脱离人的范畴，该睡还得是要睡的。

露西开着跑车两分钟之内赶到了现场。她横停车子飞身下车道：“大卫，瑞贝卡怎么办？”

“去找老维，挤一挤三个人还是能坐下的。”大卫看了看皮拉租的那辆车，车子已经被破坏的不成样子：“能信得过的义体医生只有他了。”

——分割线——

“瑞贝卡到底遭遇了什么？”老维叹息道：“她这个样子，这一天起码用了15次斯安威斯坦。幸亏你们给她吸了强效镇静剂，否则她早就变成精神病大开杀戒了。”

“在路上遭遇了一个退伍军人，是个赛博精神病，差点没把她打死。”露西担忧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瑞贝卡道：“维克多先生，您——”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这种由于义体导致的精神病只能扎军用的免疫抑制剂和强效镇静剂，而且至少是双倍的量。这些都是强上瘾药物，吸食它们只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我也无能为力。”老维坐在椅子上有些颓废的摆摆手：“如果是军用抑制剂，我可以开方子，不过时效会很短。”

“露西，到老维的诊所了吗？”素子道：“你自己用一支电子脑转化剂就够了，多了没什么效果的。”

“师傅，我们确实在老维的诊所。”露西道：“可是——”

“唔。”素子踢开了法拉第死不瞑目的头颅，自然而然的从层层叠叠的NCPD中悄然离去：“瑞贝卡的义体反噬了？”

“嗯。”露西的眼睛亮了起来：“师傅，你有办法可以救救她么？”

露西实在不能看着这样的女孩死去。她是无辜的，而且是那样的个性鲜明。

“电子脑针剂你带了几支？”

“三支都在我的手上。”

“老维，拜托你了。肾上腺素要打常人15倍的量，葡萄糖优先供给脑部，在她原本脖子的接口处开刀，把露西给你的那支针剂扎进去。”素子的声音在诊所内部响起：“只有这样才能救她，先动手术，我马上到。”

“这是什么东西？”老维接过了微型机械针剂道：“是哪个公司生产的特效药？”

“Tokura Eleics（功课机动队TV第一季13集1分57秒，是专业改造电子脑的公司）？”老维打量着针剂道：“日本有这样的公司吗？”

“死马当活马医吧，你也没有办法不是吗？”素子道：“每个人都有秘密。”

“好吧。”维克多干医生数十年，一打眼就明白了这东西怎么用：“我来实操，也只能这么办了。”

随着微型针剂的缓慢注入，电子化的福音在瑞贝卡的脑海里歌唱。

“我屮！”老维看着监控电脑被吓的魂不附体：“这东西能将人脑义体化？”

整个地球上都没有能将大脑义体化的技术！这种针剂如果哪个公司真正拥有，新的公司大战早就不惜一切的开打了！

“你们真的理解这东西的重要性？”老维坐在椅子上半天没站起身：“公司会为这东西付出一切代价的！”

“我相信你。”素子推门而入，正迎上露西惊喜的眼神：“麻烦你也给露西注射针剂，谢谢。”

“算啦，我这把老骨头就陪你们疯一把。”维克多调整好心态站起身：“如果新的公司大战打起来，死人和活人可没有什么区别。”

“我现在是NCPD的小股东。而且，我本身也是电子脑使用者。”素子道：“公司不会发觉我们的秘密。还有，杀害你哥哥的那个AI已经被我们解决了。”

“巫毒帮就是我和多蒙干掉的。”

维克多闻言怔住了。半晌，他伸出手来：“我是维克多·雨果，我代替我哥哥布莱德·雨果向您表示感谢。”

“雨果家族的光辉将为您照耀前路。”

两人的手就这样握在一起。

现在，他们是可以一起合作的战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