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尔·舒尔茨，没错吧？”站在这可怜男人身前的是一位六街帮的小头目：“你来的正是时候，圣多明戈的工厂正在招人。”

“啊，是这样吗？”男人露出苦涩的笑容，但眸子里闪过的是充满希望的光：“内托先生，工厂是什么样子的呢？”

“那可是军用科技和康陶联合盖的厂房！”内托眉飞色舞，仿佛把自己当成了将要应聘的工人。

他的脸上狂热无比，与有荣焉的道：“康陶公司的员工所拥有的福利待遇你知道吗？”

“不知道。”利尔老实回答道。

“康陶的所有员工都有创伤小组的黄金会员，而且是公司出钱投保！”

内托一脸神秘的对利尔道：“虽然和军用科技的合资使得这所新工厂的福利有所衰减，但是我可以和你保证，在这厂子里赚的钱绝对够多！”

利尔听完这话，感觉命运还是眷顾他的，值得他花光所有的积蓄买这工厂工人的职位。

“工厂里一日三餐绝对不愁，包吃包住的同时还发工资。”

内托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飞的遍地都是：“多好的待遇啊！而且厂子里还给你装军用科技的义体——就算你不干了，把这义体卖了就能回本啦！”

“真的吗？”利尔闻言攥紧了拳头，那是由于兴奋所致：“内托先生，麻烦您帮我走走门路吧！”

“唉，要不是你诚意够足，这好事我早就找别人了，还轮的着你？”

内托摇头叹气，他耳朵上的铁环随着他的动作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一口价2000€，我马上带你去工厂！”

“啊，能再便宜点吗？”利尔有些抬不起头，他对自己的无理要求感到无比羞愧：“我身上只有1800€，这是我仅有的积蓄了——”

“你这人办事怎么这么完蛋呢？！”内托恶狠狠的骂道：“你他妈没钱还找老子？”

“啊，内托先生，可我只能拿出来这么多钱啊！”利尔焦急的拿出怀里的塑料袋，袋子里装着的是打卷的纸币和些许零散的硬币：“通融一下吧，内托先生！”

内托看着眼前急得落泪的利尔无奈的叹了口气，面带嫌弃的劈手夺过那笔男人视作珍宝的积蓄：“行吧，等你发达了老子还得借你光呢。”

“谢谢，谢谢！”利尔高兴的跪在地上磕头。

那是他在夜之城重建计划时和他的日本工友学的礼仪，说是大人物都喜欢被这样对待。

“行了行了，赶紧滚起来去工厂！”内托将钱揣在怀里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别他妈跟丢了啊，要不然你这钱就白花了。”

“好好好！”利尔爬起来跟着内托向工厂走去，他的心中满是幸福。

“我终于能再一次成为工人了，被雇佣的感觉真好。”

利尔是在2058年来到夜之城的，那时正赶上夜之城20年大重建的末尾。

作为夜之城的地标建筑之一，康陶大厦是最后被修建的，因为康陶崛起的时间很短；如果不是强尼·银手的那颗核弹把荒坂短暂的炸出了夜之城，康陶根本就没有入场的机会。

利尔借着这股发展的春风很顺利的成为了2058年修建康陶大厦的建筑工人，而与之对应的，康陶的福利待遇给了他很深的印象。

在所有公司中，康陶是唯一管一日三餐的。虽然最后的到手的钱会因此扣掉一部分，但是这对于大重建时期的工人们也显得弥足珍贵。

正是因为吃不饱饭，工人们才会追求公司们大发慈悲的剥削自己——被剥削证明你有价值，就这么简单。

两人各怀心事走的很快，不一会就到了工厂所在的街区。

不出所料的，工厂的正门处有一列正在过安检的队伍，他们的脸上都面有菜色，证明了这些人都是吃不饱饭的、寻求公司剥削的底层人民。

“排好队啊，别他妈乱跑！”发号施令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西装男，这样的身材表明了他是个吃穿不愁的高级公司员工。

而此刻，这个男人正在大声的训斥着这些新入职的工人们：

“夜之城里最不缺的就是工人了！自己出门看看，光是圣多明戈就有多少抢着要来劳作的人？我们工厂所给的待遇必定是这旧城区里最好的，你们要感恩戴德才是！”

内托点头哈腰的找到了负责登记的军科员工，谄媚的说道：“大人，我是六街帮的，我们头儿在这个项目上有协议——”

“哦，我知道。”对面的男人头也不抬的说：“人带来了？”

“那当然，不劳烦您老亲自招工。”内托将准备好的分离芯片双手奉上：“里面有500€，请笑纳。”

“干的不错，让那个傻逼进去排队吧。”男人自然的将芯片揣进怀里：“今天是招工的最后一天，以后就别来了。”

“嗯嗯，我明白了大人。”内托一部三鞠躬的往外走：“您忙，您忙。”

台子上的西装男还在继续着他的长篇大论：“你们要记住，正是公司给了你们薪资让你们活下去，你们应该对此抱有感恩的态度！”

“不仅要感恩，更要狠狠的反思！”

“我来自中国。我小时候有幸拜读过一本叫做《论语》的书，其中有一句话是我们康陶公司每个员工都必须通晓含义，时刻为自己提醒的！”

“那就是「吾日三省吾身」！”

“省是什么？省就是反思！”

“那为什么要一天要做到三次反思呢？”

“那是因为康陶公司给了我们工作，我们一定要为康陶的发展贡献出属于自己的一份力量！”

“我对于这句话有属于我自己的心得。因为我时时刻刻都在反思：为什么和我一起的其他人没有被康陶录用？”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被剥削的必要！想要在这世界上成为人上人，就得面带微笑的接受公司伟大的剥削——被剥削的越狠，就证明你越有价值！”

“我知道从今天起，你们当中的很多人都会被骂上一句‘公司狗’。”

“可一群只会叫‘公司狗’的傻逼们懂得什么是被剥削的幸福吗？懂得什么是在公司工作的魅力吗？！”

“这帮杂种在夜之城连饭都吃不起，他们懂得个屁的公司！”

“我只希望你们牢牢的把握住这次机会，感恩康陶带给你们的工作！”

“你们的薪资是每个月700€，公司会为你们提供食宿！”

西装男看着底下狂喜的民众们满意的点了点头，顿时觉得他废了这般多的口舌讲如此振奋人心的大道理是值得的。

他接过手下递来的水猛灌了一口，舒贴的长出了一口气：

“依次做登记进厂吧，场子里会有专门的接待员。”

“听着人家说的话了吗？这可是007的福报！在夜之城，你上哪找这种良心的工厂啊！”

内托推了一把因为西装男演讲而感到心潮澎湃的利尔：“去吧，赶紧进厂，你以后发达了可得提携提携老哥我啊！”

“嗯！”利尔朝着内托鞠了一躬，转过身排队去了。

西装男结束了演讲坐在车里，招呼司机开往酒吧。

“剥削是福，剥削是福啊！”

他摇头晃脑的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