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
夜
骨头镇外,一处背风坡。
围绕着旺盛的篝火,独眼龙的贩奴队便驻扎在这。
“臭女人,快给老子交出来。”
随着一记响亮的巴掌,有着“”木头腿”外号的瘦高男人夺过了少女手中的项链。
借着手中那盏算不上明亮的煤油灯,他仔细打量着暗金色的人形挂坠,接着用牙使劲一咬。
“嘿!真金子。”
木头腿顿时乐开了花,明天去镇上一卖,酒钱不就有了,说不定还能再找几个姑娘,在海上这段时间,可把自己憋坏了。
他又看了眼笼子里的少女,也不哭闹,只是用一双碧瞳死死盯着自己。
老大也是真小气,为了多卖几个钱,连碰都不让碰一下。
“哼,多卖了又不给老子。”
少女看得自己有些发毛,木头腿朝地上吐了口浓痰,拖着有些摇晃的木腿,转身离开帐篷。
当年为了给老大挡子弹,他的整条右腿都被据了,虽然老大后来送给自己一枚顶好看的尾戒。
可腿到底是没了。
离开关押奴隶的帐篷,木头腿尽量拖动腿脚,今晚的守夜人并不是他,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撬棍那傻大个骗走。
“捞个外快可真不容易。”
夜已深了,只有最中心的大帐篷还亮着灯,两道相对站立的身影被灯火拉的修长。
是老大和那个家伙。
说起来也是邪门。
这趟北海之行,他们的目的地本不是这里,海伦堡有固定的收购点,价格也比这里高上不少。
可半路遇上这个家伙,不仅几句就让老大改变了主意,甚至不远万里来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这片海域,可以是说是木头腿这辈子见过最凶险的地界。
特别是前些天的雨夜,在闪电映衬下的巨大阴影。
“妈的....”
冷风吹过。
不再多想,木头腿期待着明天的欢乐时光,快步离开。
奴隶帐篷内
失去了唯一光源,帐篷内漆黑一团。
希尔德感受着手心传导的真切疼痛。
压抑的情绪再难抑制,可为了不惊扰其他人,她只是捂着嘴,泪珠在眼眶打转。
那日,北海的花开了。
风车,海浪,烂漫的花海。
哭喊,火焰,奔逃的村民,滴血的长剑。
花篮从手中跌落,她向信奉已久的女神虔诚祷告。
可无人回应。
...
画面不断在脑海闪回。
希尔德双膝环抱,滚烫的泪珠自脸颊滑落。
不知何时,一道影子溜进帐篷。
温柔的声音从耳畔响起。
“别怕,我会救你出去。”
......
翌日
马修和水晶商人周旋的同时。
中心广场
独眼龙指挥奴隶搭建平台,这本应该是木头腿的活计。
可不知怎么的,今早在营地就不见那家伙的踪影,只有一串通往小镇的模糊脚印。
估计又偷偷跑去找女人了。
“这个蠢货。”
独眼龙对此了没过多疑虑,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
见周围的人越聚越多,他踢了身旁的奴隶一脚,让其加快手中的动作。
人群中。
以基兰为首的三人组已然出现。
宿醉的感觉真不好受。
弟弟桑打了个哈欠,撇了眼身旁的面无表情的哥哥乔,再看向前面的基兰。
由于他们前几天有些过火的行径,现在急需补充几个听话的奴隶。
“不如直接在这抓几个....”
桑环顾一圈,直勾勾看着西边一个精壮的男人。
那家伙主意到了他的眼神,刚要发作,见其是位巫师,紧接着便低下了头。
“无聊....”
桑双手抱头,放开自己的听觉,想要听听这些贱民的交谈,以打发无聊的时间。
不一会,他便听到了有趣的东西。
A:“听说这回是从北海抓的奴隶,不知道价格怎么样,今年秋收就有些缺人手。”
B:“你敢买这家伙的奴隶,命不想要了?”
A:“怎么?”
B:“你真不知道,这家伙来这不是第一次了,上回有个倒霉鬼买了他的奴隶,晚上便被做掉了,这家伙黑得很,两头赚钱。”
A:“.....”
桑顺着声音望去,却只见一群冷漠站立的面容。
他刚想把消息告诉大哥,转念便被自己的想法笑到了。
“一个贱民罢了.....”
怀疑的种子在两个人的心底生根发芽。
.......
时间线推进。
两伙人达成初步交易,一起前往酒馆,以等待去取裙子的撬棍。
如是街道上便出现了颇为滑稽的一幕。
人高马大,面目凶恶的男人,一手拿着血迹斑驳的铁棍,一手小心翼翼捏着一条精致的束腰长裙。
撬棍恶狠狠地回盯每一个偷偷看他的家伙,他想把他们的脑袋一个个敲扁,就像今早那样。
他骗了老大,那个老家伙跑得并不快,自己只是想趁他跑远。
然后悄悄敲扁他的脑袋。
他没有其他爱好,除了吃饱饭,敲脑袋是他唯一喜欢的事,特别是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
比如说现在。
那只可恶的虫子已经纠缠了他一整天,自己的脖子已被他咬得血肉模糊,可就是抓不到那个该死的东西。
“嗡....嗡....嗡...”
“啪!”
撬棍狠狠拍在自己脖颈。
还是没打到,那东西甚至直接在自己眼前盘旋。
“啪!”
依旧没打到。
撬棍彻底生气了,他狂乱挥舞着手中的铁棍。
更为滑稽的一幕出现,一人一虫,一前一后,在街道狂奔。
时间线继续推进。
铁锈与钩子酒吧,二楼包厢。
独眼龙等三位巫师大人相继落座,自己才在下方坐下,少女则独自站在角落。
气氛有些尴尬。
三位巫师对自己爱答不理,特别是那个最年轻的绿头发的家伙。
“妈的,有什么了不起。”
心里虽然这么想,可独眼龙努力调节着气氛,但最后还是变成自问自答。
直至门被轻轻推开,他们点的酒到了。
独眼龙如释重负,赶忙迎接。
却发现来着不是刚才那位侍从,而是一个头顶鸡窝,嬉皮笑脸的家伙。
独眼龙皱了皱眉,他闻到那家伙身上散发的怪味。
“基兰大人,好久不见,想我了没?”
那家伙是个自来熟,一屁股坐在独眼龙的位置上,接着便热情地拉着他一起坐下。
沙发椅虽然宽大,可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起还是有些别扭。
“曼森?”
沉默已久的阴柔男人终于开口了,果然,声音也像女的。
基兰见过曼森,这家伙曾经做过谷地的守夜人,只是个圆滑的小角色罢了。
“在楼下我就看见了,嗯嗯,基兰大人真会享受啊”
曼森满脸堆笑,色眯眯地指了指,角落的少女。
见没人搭他的话,他便一把揽住身旁的独眼龙,大声说道,“这么漂亮的奴隶,一定得值不少钱吧。”
“....一般...一般。”
独眼龙机械地客套着,此时的他注意力全被男人搭载他肩上的手所吸引,上面似乎有个眼熟的东西。
“别谦虚了朋友,我要是有这么个漂亮老婆,死了也值。”
曼森拿起独眼龙的酒杯,灌了一大口说到,“嘿嘿,你不会抢回去吧?”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特别是坐在左侧的桑,身子更是不自觉前倾了几分。
而独眼龙呢?
他的脸上升起一层细密的汗珠,他看清了,他看清了这位不速之客手上戴的是什么。
一枚沾染血迹的尾戒。
正是自己送给木头腿的那枚!
他环顾一群,发现四双眼睛全都看着自己,他明白了。
于此同时,酒馆外。
气喘吁吁地撬棍仍旧在追逐飞虫。
终于,那该死的东西停驻了眼前建筑的玻璃上。
理智已然消散,愤怒占据本就不聪明的脑袋。
他一把丢掉裙子,双手握住铁棍,助跑,然后高高跃起,用出全力,誓要将其砸成齑粉。
“碰!”
铁器触及窗面,脆弱的玻璃顿时化作无数碎裂飞溅。
看着以不同寻常方式出场的凶悍男人。
在场的众人先是一愣。
桑认出了他是奴隶贩子的同伙。
独眼龙也认出了撬棍。
两人全都以自己的理解,明白了一切。
几乎同时发动了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