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月茹和萧元佐面面相觑,都有点不明所以。萧元佐最先回过神道:“全聚德?或许韩医证听错了吧?是兰陵郡王萧恒德吧?这月茹小娘子乃是萧恒德的侄女。”萧元佐有点支支吾吾的回答,看来这韩医证对辽国知道的不少。
萧恒德,字逊宁,是萧排押的弟弟。娶景宗女越国公主,拜驸马都尉,后来这萧恒德与宫人私通,公主忧愤而死。萧太后怒,赐死。后追封兰陵郡王。因为有这一段过去,所以萧元佐说起来有点躲闪,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哦。”韩清点点头,有点喝大了,晃了晃头对萧月茹道:“想学这潮尔?可以啊。”说完迷迷糊糊的摇晃着身子要睡去,萧元佐看到他这般模样,赶紧喊来侍从扶回去。
萧月茹帮忙拿着马头琴,看看这琴的古怪样式,就坐在刚才韩清坐的地方,自己按照坐姿做好也试着拉动了琴弦,试了一会儿慢慢能找到点感觉。
驿馆的另一个屋子里传来杨喜那醉醺醺的破锣嗓子:“怎么换调调了?这什么曲调啊?”
萧月茹吐了吐舌头,赶紧把马头琴收起送回到韩清房里,门口的陈冰和吕小顺接过来琴说道:“韩医证已经醉酒睡去,姑娘明日再来吧。”
次日韩清早晨起来,头痛欲裂,昨晚喝高了,早晨起来要了点粥喝。门外有个女孩儿的声音在嚷嚷:“昨晚他答应教我潮尔的,你们让我进去。”
韩清拉开门就看到昨晚的那个漂亮少女,她后面跟着两个身材高挑的侍女,就问道:“这位小娘子,找我何事?”
“找你何事?你昨晚答应得好好的说教我潮尔,今早一来你们的人就不让我进去。你说话不算数!!!”
“我答应教你潮尔了?你谁啊?”韩清真不太记得昨晚答应过什么。
后面跟着过来的萧元佐急忙说道:“这位是萧月茹小娘子,他的父亲乃是萧排押萧相。昨晚给韩医证介绍过,不过韩医证喝的略微沉醉,大约是不太记得了。”
“萧排押?谁啊?”韩清一脸茫然。
“萧排押乃是我大辽北府宰相,刚东征攻破高丽,被圣上封了郡王。”萧元佐回答。
“哦,原来是大辽宰相的爱女啊,失敬失敬。萧小娘子啊,我答应过要教你潮尔?”
“当然!萧统领可以作证。你昨天说好要教我的,你就就说吧,想不想教?”少女气鼓鼓的噘着嘴道。
韩清和门外陈冰吕小顺互相看了看,又看看这少女身后的侍卫说道:“好吧,昨晚喝多了,不太记得了。我既然答应那就肯定做到,请进。”
萧月茹让侍女站在门外等候,自己进了房间里,便坐在凳子上看着韩清开门见山:“我想学昨晚那曲子,你说那曲子名字叫明月千里寄相思”。
“学琴是一件很苦的事儿,需要有恒心才行,有时候学的不得要领会厌烦的,你真打算学?”
“当然要学,和萧统领昨晚问了一下才知道你居然懂这么多?你这么年纪轻轻就能懂这么多?你还会救人治病?门外的马车也是你造出来的?怎么那么独特呢?这琴你是从哪学的?这琴在哪里能买得着?你还会其他曲子吗?”
萧月茹由于一下问了许多问题,换气不足,小脸蛋红扑扑的,清水般的双眸带着浓浓的惊喜。不过她这表情没多久就如同水波涟漪那样慢慢消退,因为她看见韩清不说话只是沉着脸盯着她。
“怎么了?干嘛这样看我?”萧月茹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一大清早的,你是来学琴的还是来扯淡的?”
“当然是要学什什么叫扯淡?”
韩清点点头,没再理她,拿出马头琴试着拉了几下,便对她说:“这潮尔在拉动时左手与其他拉弦之琴不同,低把位时,食指、中指用指甲盖顶弦。喏,这就是食指,记住这根指头叫食指。韩清晃动着手指对她说。
“喏,这根是中指”韩清晃动着中指冲着萧月茹比划,等比划了几下之后他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对着一个漂亮的小姑娘竖中指而且是不停的晃动着,这太他妈邪恶了,赶紧把中指收起。
“你笑什么?为什么突然发笑?”萧月茹伸出中指冲着韩清也晃动着,并好奇的看看中指又看看韩清,“咦,你的笑容收的好快?怎么又这样看着我?怎么不说话?”
韩清被弄得哭笑不得“你把中指收回去,喏,这根叫做无名指,这根叫做小拇指,那这跟就叫大拇指了,记住了没?”
“你们南朝人真好玩,钩戟玉柱潜虬这些手指还都有名字。”
“什么钩戟玉柱的?乱七八糟!记住五根手指叫法,接下来我们继续学,看这儿!看这儿!!别看手了!!!”韩清用琴弓敲了一下马头琴大声呵斥。
萧月茹记住了五根手指的叫法,正在笑嘻嘻的用右手点着左手手指默默记,被韩清呵斥的一激灵,怒气冲冲的站起来看着他,小胸脯气的一鼓一鼓的。
“坐下!学不学了?”韩清双眼圆睁瞪她,像吓唬小孩儿一样吓唬她。
“哼,你敢对我大声喊,你看我不叫外面的咦?你的头发为什么这么短?”
“要学就要有个学的样子,坐好坐好,坐直了!手背过去!算了,手不用背过去。”
“为什么要背过去手?怎么又不用背过去?咦,你怎么又这样看着我,说话呀!”萧月茹一亮的好奇。
“喏,看好了,无名指用靠近小指一侧以指尖按弦。小指在外弦用指尖顶弦,在内弦小指从外弦下面伸出顶内弦。”
他停了一下看看萧月茹的表情,这里面的一些名词不知道这女孩儿听明白没?然后又继续说:“演奏高把位时,手指全用指尖按弦。潮尔的演奏具有独特的风格,可以自如地演奏全音、半音,善于演奏滑音、跳音和各种伴音。”
萧月茹听得很仔细,看韩清停下来便说:“我父亲请了宫廷里的乐师教我学过别的琴,你这潮尔的技巧还真是大有不同哎,不过没关系,可以慢慢学。对了,什么叫扯淡?咦?你表情怎么变化这么快?你怎么不回答我?”
“先自己多多联系吧,熟悉一下琴的感觉。”韩清伸个懒腰,头还是痛,先把这小丫头打发了再说。
燕云十六州等汉人居住区,实行州、县两级制,州长官为刺史,县长官为县令。中午和良乡的县令以及馆伴使一起吃了午餐,喝了点米粥,又继续和那小妮子逗闷子玩。。
继续出发行进六十里后,到了第五座驿馆永平馆。幽州刺史率众早已等候多时,见了面少不了嘘寒问暖互相奉承夸奖一番。
那小妮子带着侍女及武士一直路上跟随,到了永平馆下了自己的马车,径直走向馆里开始自己练琴,外面人吃的热闹,里面总是能听到她对着韩清大呼小叫的,一会儿咯咯笑,一会儿气呼呼的大叫。
起初她的侍卫听见她大声发怒,急忙推门而进,被盘子酒壶砸出来两三次之后,里面即使把屋子拆了也不打算进了。
因为她总是把韩清叫到屋里,外面的萧元佐以及幽州刺史也只能和路振杨喜等人喝酒。
都知道这是宰相的女儿,只能任由她的性子来,那幽州刺史耶律盘石带着医候证以及当地的有学之士听路振讲史论今,不时有争辩之声,后来大家都是在静静的屋里的琴声。
若是听到一阵沁人心扉的琴声,大家都是闭目颔首,手指有时会随着音乐的节奏摆动,虽然这些曲子从未听过。如果听到吱吱嘎嘎带着不太准的琴音时,都是睁开眼相视一笑。
“我的手指这么细,顶不到弦嘛,揉弦时候胳膊已经酸痛,哪能像你那么快?”
“手腕要放松,缩小下臂的摆动幅度,使手腕和手指更多地参加揉弦动作,让手指的滚动幅度和快慢均匀。这样就可以有节奏的揉弦了”
“什么叫幅度?什么叫节奏?这琴真的是你创作的?整个辽宋真的只有两把?咦?你的脸色怎么又变得这么快?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这是幅度,看好了。”韩清晃动右手的胳膊肘,用左手指向晃动的地方告诉她。“节奏就是有序,明白了吗”
萧月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试着按照韩清讲的办法练习,由于生疏,还是显得有些笨拙。
“这样这样,看好了,随着我一起动。”韩清从萧月茹背后伸出手,左手帮她控好弦,右手握着她的纤纤玉手,开始慢慢的拉动。这样子怎么看都是想韩清从后面抱着萧月茹一样。
“哎?你的小手好烫,你的动作怎么这么僵硬了?怎么这么快你就出汗了?”韩清有些奇怪的问道,此时的萧月茹像是一个熟透了的虾一般,从脖子到脸,再加上手臂,都是红彤彤的。
“唉算了算了,自己练习吧,我出去和众人吃酒”韩清意识到男女授受不亲,松开手站起来,找了个借口先出去了。
次日辞别刺史等人,继续前行五十多里,到达第六座驿馆孙侯馆注1。
孙侯馆在今北京市通州区境内。
与大辽的其他四京比,南京物资丰裕,人丁兴旺,街市繁荣,宫殿壮丽。辽代帝王每年四处“捺钵”行踪不定,但到了辽代中后期,南京城却成了辽代帝王来得最多,逗留时间最长的一座都城。
幽州自古就是人口密集、百艺兴隆的繁荣富贵乡,其富庶之源是有着悠久的历史根脉的。1005年,辽国首先主动在燕京以南的涿州、新城和云朔地区设置榷场。
同年,宋朝也在雄州、霸州等地设置榷场。而燕京作为辽宋国界沿边的大都市,自然成为管理榷场的主要地点。
辽宋两国和平商贸的稳定局面,维系了一百多年时间,燕京一带收益颇丰。
韩清看到比榷场还要热闹的景象让他叹了口气,前世的时候到通州很多次,并且在通州还投资了一座房产,北京的房价那么高,买个房子容易吗?
现在满眼看到的都是酒铺林立,街边也是卖艺的、占卜的、交易丝绸茶叶东珠皮草的。
1宋使路振在乘轺录记载:“自幽州北行至孙侯馆五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