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跑了半个月的大仓库工地,舞台的框架已经定制好了,地板也按照影院的方式做成陡坡状。并且在弧形的墙壁上镶嵌了一些水缸,水缸里面固定很多绷直的棉线延伸到外面的木架上,这样可以作为声音的传导。
没办法,在一个没有电也没有音箱喇叭的时代,只能靠这种土电话的方式做为扩音使用。
仓库外面不远处那个翻修过的很大的筒车,正在水流的带动下旋转着把一桶桶的水通过引水的槽子汇入到仓库顶上的大铁罐子里,让人以为这是用引水的方式给房屋要降温使用。
仓库内部的顶棚布置了几条铁槽,铁槽中间是一个可以转动的铁轴,轴上面插满了巨大的蜡烛。只要转动铁轴,蜡烛在翻转时候捻子会蹭到铁槽一侧的白磷,然后蜡烛就会自动点亮,铁槽的上部是两片打磨的锃亮的反光瓦,能够反光照亮整个仓库。反光瓦中间留有缝隙,以免烟熏火燎把反光瓦弄黑。
灭灯的时候是旋转铁轴旁边的副轴,会转过来类似镊子一样的东西把捻儿夹灭,墙壁上的灯亦是如此,反正不管点灯还是灭灯都需要有专门的人操作。
看着大仓库一天天的完善起来,韩清觉得自己心里有种成就感,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有点不堪重负的感觉,因为还要安排各个角色的出场顺序,给各个演员说词儿。
周小俏的弟弟周小乙长得文文静静,正在背着台词,因为是头一次接触这种演戏,所以这小伙子比较下功夫,把其他角色台词也能背了下来,这样就能根据别人的台词自己演自己的角色。
“这位娘子容禀,
我姓许名仙字汉文,祖籍钱塘有家门,
世代为商重信义贩卖药材做营生
不幸父母早亡故清明佳节来上坟
游罢西湖回家转满天风雨遇佳人
不知二位名和姓为何要到清波门”
周小乙念完这段说唱,拱手作了个揖,又换做一种声音说道:“姐姐,你看他说话文绉绉的,出口成章哎。”
“哈哈哈!”韩清带着黄二郎走到舞台的背面看这小伙子练习,不由得笑了出来。那周小乙看见是韩清走过来急忙见礼说:“见过东主,练习一下戏词,让您见笑了。”
“非也非也,我反而觉得小乙你非常用心啊。”
“这次能和顾大家同台演出,让小乙诚惶诚恐啊,生怕演不好影响了顾大家的名声。”
“顾大家也是头一次演这戏,大家都是新手,没什么值得担心的事儿。”
“我姐姐近日去过顾大家那里几次,说顾大家兰心蕙质,令人折服。”周小乙说道:“我姐姐和顾大家试着练习了对台词,愈发觉得这戏演起来有意思。”
“等到时候你周小乙演完许仙,恐怕全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韩清哈哈一笑说道:“到时候找你演其他戏的时候恐怕会万人空巷来看你。”
“全凭东主差遣。”周小乙被韩清几句话煽点的开始打摆子了。甚至眼睛里开始迷离起来想着整个东京城男女老少呼喊着自己的名字的那一刻。
韩清又和周小乙说了一会儿话,指点了一下许仙的装扮和手势之后,就不再打扰这个勤奋的青年。带着黄二郎绕过舞台走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光头的中年大叔正往台后面走,也是打算去背背台词。
这光头大叔乃是勾栏瓦舍的说书艺人岳进,本来是有头发的,被韩清找来演法海的时候也是被剧本和勾勒的美景动心,并看在每天八十文钱的份上答应来演,听说演的法海是个和尚,还需要剃光头就不愿意了。
韩清也是没辙,直到加了一百五十文钱才愿意剃个秃瓢。
和岳进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往出走,看到招募的鼓乐班子进来,扛着几面大鼓,还有韩清找人设计的架子鼓。这是要往后台里面搬呢。
本来韩清找的这些人是在自家院子里练习各种音乐,开场音乐、中途的变奏音乐、配乐、插曲等。结果鼓乐喧天钟鼓齐鸣,一时间好不热闹!
直到提着水火棍来敲门的衙役瞪着眼儿问众人在干嘛的时候,韩清这才知道邻居家里有个老太太被大鼓震得从床上摔下来差点没气儿了,赶紧又是赔礼道歉又是买个水果篮子送过去的,这才解决了纷争。
那邻居接过水果篮子阻止了韩清要去看望老太太的举动说道:“头一次见天子脚下要造反还闹这么大动静的!”
看着邻居嘭的一声关上门之后韩清把一句“你大爷”活生生的憋了回去。给四个衙役每人送了一小包茶,并告诉这是当朝的三司丁相公林相公最爱喝的茶之后,四人才极不高兴的离去,并明确告知如果在闹出这么大动静就抓去见官!
实在没辙了,就去大仓库里练习吧,这粮仓实在太大了,前面加上座位排放以及舞台的位置之后,后面还有近六十丈的空旷面积,这几天韩清正在找人打了砖隔断,墙壁上蒙上厚实一些的布作为隔音。
“二郎,让你找人设计的那些道具都弄得怎么样了?”
“东家,那大白蛇和青蛇已经快制好了,至于那金山寺,因为比较高大一些,还需要些时日。”黄二郎说道:“至于床铺还有舢板等都已经打制好了,服装道具有的还在根据样式设计制作,周小俏和顾大家的体型尺寸刚给过来没多久,现在正在让做衣衫的婆子制作,袈裟是做的最快。蜈蚣蛤蟆螃蟹之类的已经做好了。”
“先和这些做衣衫的,做化妆的和做道具的联系着,如果第一场戏咱大获成功,接下来上其他戏也需要找这些人继续做的。”韩清想着能不能从这影楼产业带动一些周边的产业,形成一种健康的产业带。
回到家里之后翻出自己那个旅行包,拿出了手机和太阳能充电器,他打算把手机里存的几部武侠电影翻出来看看,学学武打设计,虽然在这方面是个外行的外行,但是照着片子里的出拳出脚方式先试试吧。不过这里有个角度学的问题需要想办法。
韩清在前世看过影片制作花絮,也看过成龙拍电影前期的解说过程,在电影里出现那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镜头是经过处理的,一个人武功再高强,架不住几十号人冲上来,根本招架不住的。
于是镜头处理效果就是主人公和众人开打时候,每次镜头里顶多出现三四个人打翻这三四个人之后又换了三四个人,如此反复几次即可表现出被主人公打翻一片的感觉。
但是真实的对打中不可能一帮人旁边傻站着看自己的三四个人冲上去打完再上几个人的。
镜头可以这样处理再剪辑,可是这次弄得是舞台形式,下面众目睽睽的都看着呢,好在这出戏是妖魔鬼怪的戏,实在不行让顾若兮虚手一划,让那些武打替身屁滚尿流就可以了。
看着手里那个像块儿砖一样的太阳能充电器,他苦笑了一下,当初在网上买了这个太阳能充电器之后,一个劲骂自己傻叉!这玩意的个头儿太大了,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像块砖一样。
“腊梅,最近可听到外面有什么好笑的事或是新奇的事吗?”
一个女子慵懒的躺在太妃椅上轻轻的晃动着,问着旁边服侍的婢女。
“姐姐,和我较好的一个姐妹告诉我说顾若兮正在准备演一出戏。”
“演戏?”那女子停止了晃动直起了身子,显得胸前两个饱满的双峰更加挺拔。“演什么戏?”
“好像是什么大蛇的戏!”腊梅答道。
“是什么样的戏?她自己演吗?在哪里演?和谁演?”
这女子乃是东京上厅行首季芳华,一手反弹琵琶绝技冠盖京城,吹奏竹笛犹如天籁之音。
“奴婢只是听说是和那最近在汴京声名鹊起的韩清在一起商讨,她是要演白蛇。还有勾栏瓦舍的一群人陪着演。说是在左一厢的马行街附近粮仓里演。”
季芳华听完更是好奇了,“粮仓里演?这是要赈灾吗?”
“这个奴婢就不知晓了,可笑那顾若兮,居然沦落到和勾栏瓦舍混在一起了,看来是生活没着落了吧。”腊梅嘲讽的说道。
季芳华听了腊梅的说话并未做声,只是沉思了片刻摇摇头说道:“那韩清只是出了一首小重山,之后并未见有佳作问世,反而是那潮尔引起那般大的阵势倒是闻所未闻,顾若兮不会这么平白无故就会与勾栏瓦舍的人走得这么近,定是这韩清有什么想法吧。”
“反正顾若兮和勾栏瓦舍的人混在一起的话题现在京城里已经慢慢传开了。那韩清的潮尔虽然奴婢未曾听过,不过据听过的人说音怪曲调也怪!”
“你最近多打听一下吧,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戏?有空去那粮仓看看是个怎么回事。”
“是,奴婢这两天空闲了就去打听一下。”
“真是令人好奇的的紧呢!”季芳华又躺在太妃椅上慵懒的晃动着,陷入了沉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