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多加派人手看着马车,韩清却是躲在客栈里冥思苦想,经过打听才知道这雍丘是庄子的故里,老庄那是道家学派的,那么雍半仙的道观在这里也是不足为奇了。但是他要这个铜手掌是要干嘛?
仔细地把今天的谈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雍半仙说铜人背后有李斯的刻字,李斯貌似是荀子的徒弟,可是荀子是法家的代表人物。这雍老道可是道家的弟子,这里怎么搅合的这么乱?
李克和矛弘义等人却是很高兴,因为雍老道给赔了钱。那大车虽然被王邵撬开了,但是李克重新钉好并做旧了一番,封条也是重新弄得和其他箱子上的一般模样,这趟买卖算是挣了双份的钱了。
众人歇息够了继续赶路,走了近三日以后到了一处村子,刚进村子没多远,就看到一个繁华的集市,集市上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这是到哪里了?”韩清从马车探出头问赶车的游明。
“东家,这是到了一个叫做景畿六的庄子了。”
“景畿六?这里是张弓啊!”韩清听了大乐,急忙从马车里钻了出来四处打量。
“东家知道这个地方?”游明问道。
“当然知道。药酒救曹操就是这里的故事,还有一个传说是汉王莽追赶刘秀、刘秀勒马回头望张弓的事迹。”
“我等都是厮杀汉,哪懂得这么多,东家看的书多,自然是知道的比我们多的多了,不过这里的酒俺们倒是常常听说。”矛弘义从旁边骑着马赶过来,摸着鼻子笑嘻嘻的说道。
“走哪都是先冲着酒,当心喝酒误事。”韩清手搭凉棚看着集市说道:“不过这张弓的酒确实是非常有名,早在商朝时候就被商王赐名张弓酒,后来刘秀做了皇帝,又册封张弓酒为宫廷御酒。”
他在前世搞收藏的时候来过张弓,了解到张弓酒亦被称为蒸馏酒的始祖,所以这里酒文化十分的着名。曹操立意讨伐董卓,在已吾县招兵举事,后来有不少史学家把这里称为三国时代的真正始点。
在张弓有一条运河,众人在运河旁边的通华寺附近找了一间客栈,安排了值守与巡逻的人,众人便打算休息。
韩清打算去逛一逛这个千年古镇,便打算叫大家一同去转转。
“押纲的人岂能放下货物去上街游玩?”李克说道:“要去就让矛弘义陪你转转吧。”
矛弘义则是支支吾吾有些不大愿意,韩清看他这副难受的表情也就作罢。这帮人宁愿自己找朋友喝酒,和他在一起吃肉喝酒总是放不开,他也明白怎么回事,于是就摆了摆手,让大家好生安歇,自己则是一个人上了街。
他想去张弓集市转一转其实还是因为对这里的回忆,原因就是这通华寺。在前世的时候他去过全国各个地方多不胜数,很多地方都是走马观花的看看,很多地方都是看了就过去了,没什么记忆,但是在这张弓却是有件事让他一直记忆犹新。
通华寺约建于隋朝年间,多次毁于战火,或被洪水淹没,唐代又修复原貌,以后几个朝代,几经毁修。后来在民国时期被冯玉祥的部队严重破坏,随后寺庙改为学堂。
他在奥运的前一年来到这张弓,打算找一户人家买古家具,结果正好赶上当地人捐款筹资重建通华寺的开工典礼。可是典礼时候出现了轰动的事件:有一条长约三米的青龙蛇盘卧在附近一直不走,一些人传言是天龙下凡,于是众人送来香蕉、葡萄、鲜桃等水果烧香叩头奉祀,一时间吸引的周围方圆几十里的百姓前来观看。
他从北京开车到了张弓,恰巧碰到这一幕,于是后面发生的事儿让他十分的无奈:卖家说破大天也不愿卖自己家里的那古家具了,原因是天龙现身,家里的老物件需要给镇宅子!
虽然家具没买到,但是游走于张弓时候这里也有很多各种传说让他称奇不已,据说刘秀躲藏起来的东侧坑塘里蛤蟆乱叫,刘秀好言相劝莫让蛤蟆再叫,从此之后桥东侧坑里的蛤蟆不叫唤,只能见到蛤蟆肚皮鼓动,却听不到叫唤的声音,直到现在也是如此。
韩清此时走在张弓的镇子里,回想着自己的前世,有些唏嘘。看到前面的运河,上了桥找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自己站立的这座桥叫做广济桥,这河名字叫张弓河,也叫废黄河。西接洛水和汴水,东通淮河和泗水,河宽里许,水深数丈,流水湍急,舟船如织,来往如梭。
“远处有一座桥叫做卧龙桥,当初是刘秀藏身所在,小官人可以空了去看看。”路人告诉他。
“早知道就走水路了,从东京城坐船到这边,也免得受那颠簸之苦。”韩清自言自语的说道。
等他回到客栈,和众人问起这事,矛弘义等人都是苦笑不已,这些人都是北方人,旱鸭子在水上押纲,那就纯属找死呢。
众人第二天继续赶路,又走了三四天的时间终于到了应天府,在进入应天府时候众人和韩清分离,韩清好生叮嘱了众人一番,并着重提醒李克,那爆竹武器不可随意乱用。
他和游明在应天府书院附近找了个客栈先住了下来,休息了一天之后就去了书院。
书院很好找,其他着名的书院都是在寂静深山之中,而这应天府书院却是处于繁华闹市之中,当时人称:“州郡置学始于此”,天下学校“视此而兴”。
到了书院门口,找到门口处让看门的童子帮着通报一下这里的执事,并递上了封口的一封信以及一张推荐函。
封口的信是刘承珪写好了的,至于推荐函则是皇帝身边的秘书,知制诰杨亿所写。
过了一会儿就见一头戴方幞头巾,身着浅灰色衣衫的男子走了出来,看到游明和韩清站在书院外就问道,“哪一位是韩清?”
“我就是韩清。”他急忙拱手施礼道。
“请随我来吧!”那男子带着韩清就往书院里面走去。
“我是这里的执事,姓姜。你以后可以称呼我为姜执事即可。”那男子边走边说道:“今日看到京中刘大官的信,着实令我等惊奇不已。”
“哦?不知姜执事惊奇所为何事?”韩清不解的问道。
“刘大官从未推荐过任何人来这应天书院,说起来还欠刘大官好大的人情,因为他也曾经捐赠过经费给书院。”
“哦?刘老官儿还有此等令人敬佩之举呢?”韩清禁不住对这刘承珪也高看不少。
那姜执事听到韩清这句话不禁一呆,怪异的看了看韩清。他是奇怪韩清怎么称呼刘承珪为刘老官儿,而且这种末尾带儿化音的发音十分怪异。
走到一处高大的两层木楼跟前,姜执事说道:“你且随我先到教谕殿,在里面稍作歇息。”
韩清坐在殿里等候过程中,不住地探头往外看,刚才经过的巨大的一个大殿,听到里面有不少读书声,他特地抬起头看了看,大殿上写着三个字:明伦堂。
他正在四处张望,就看见姜执事走了出来叫他跟着进了一个屋子里。
打量了一下屋子里,先映入眼帘的是两个老者,分别坐在两张长条桌跟前面朝着他,屋里放着几张桌子之外就是大量的书籍和纸笺,很多都是摞在一起摆放。
“你叫韩清?”其中一个穿着藏青色衣衫的老者举着信看了半天之后问道。
“是!”
“你小小年纪居然出使过契丹?还能让杨大年对你如此推崇?”藏青色衣衫的老者有些好奇的问道。
“也恰好会一点歧黄之术,被充作临时的行军随医,并且会堪舆一些舆图,所以跟着使团一道去了趟契丹。”韩清拱手答道。
“坐吧!”藏青色衣衫的老者指了指韩清跟前的椅子,顺便把信递给了旁边的一身穿淡蓝色衣衫的老者。
“我应天府书院本是在秋收之后开始入学,以方便学子能够帮助家里务农。今年秋收已过,学院开学已经一个多月了。按理说你已经算是晚到太久了,理应等到明年开春之后。”淡蓝色衣衫老者慢吞吞的说道:“但是杨大年对你推崇备至,不知你有何过人之处,能否在这里当场校验一番?”
“没问题!”韩清嘴上这样说,心里其实还在推敲老者的话,既然报名时间已经过了,那这当场校验是怎么个意思?
“可以根据你的学问掌握程度,适当的安排你在何处就读。”
原来这是要让我做插班生啊?韩清心里想到,但是不知道这俩老者打算问什么。
“你之前在哪里就读?”淡蓝色衣衫老者问道。应天府书院可以说是这个时代的中学大学的结合体,读书的学子一般会先在私塾接受教育,有了一定的基础才会来应天府书院继续深造。
“我一直未曾就学,只是在家中自己读书。”
“一直未曾就学?”藏青色衣衫老者听到这话,皱了一些眉头,与蓝衫老者互相对视了一下好奇地问道:“自己读书?那你都读了什么书?”
“学生在家中先后读了论语、孟子、左传、大学、中庸、礼记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