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夫人说了很多很多关于顾麒小时候的事，许思默听的也认真，老大是孤儿，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这一世他有这么好的父母，真好。

“这二十多年，我一直准备着有一天去接丈夫或者儿子的尸体，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我本以为没那么害怕了，但看着儿子真的躺下了，还是会害怕。”顾夫人握着顾麒的手，摸过上面的老茧，“有时候，我挺恨他爹的，非要他参军保家卫国。”

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顾夫人自嘲的笑笑，“看我，说这些做什么，天也不早了，你身体不好，先去休息吧！”

“我来吧。”许思默拒绝的顾夫人的好意，“我答应过他，不会离开他，我不能食言。”

顾夫人看她如此坚定，也没拒绝，“那好，我回去做点吃的，让人带过来。”

“嗯！”

房间归于安静，床上躺着的人依旧没有醒来的意识，许思默看着周围，全是游荡的魂魄。

在这个迎接出生和死亡的地方，每天都有很多的生离死别，他们不知道自己从哪来，也不知道要到哪去，他们执念太深，出不了医院，去不了冥界，只能浑浑噩噩的在医院游荡，知道有一天烟消云散。

这个时代的医院充斥着中药味，很好闻，很舒服的味道，不过在她的时代，中药已经面临失传的风险，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中药是什么了。

科技的发展，机器人代替了人类生产劳作，人类失去了原本很多美好的东西，他们也就活不了多久了，人类太依赖高科技了，迟早也会在自己创造的高科技下灭亡，不然怎么灾难结束了，人类也灭亡了。

那个时候，环境恶劣，灾害频发，人类为了争夺资源，开始了战争，到处都是死人，到处都是枪声，没有一处是平安的，就连曾经的净土，也变得污浊。

那个时候，绿色消失了，大地一片浑浊，苍蝇嗡嗡乱叫，人们只能依靠提取的那些味道古怪的营养物质维持生命，可只要能活下去，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活在那个时代的许思默有着高超的生活技能，她其实什么都会，打架，偷东西，只要能活下去，她什么都敢做，也什么都不怕。

可如今，看到床上一动不动的这个人，她忽然有些害怕，她甚至想学乔夭，去冥界改生死簿。

木木拿着饭进来时，看见许思默魂不守舍的样子，便知晓她在想些什么，“你喜欢上他了。”

“我不知道。”许思默捂着胸口，她早就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什么感觉了，“我就是觉得心疼的难受，我都没有心了，可为什么还会疼。”

“默默，你喜欢他是因为他是你老大，还是因为他是顾麒？”木木抛出一个问题，让许思默不知从何作答。

“我……不知道。”

许思默捂住心口，心脏跳的很慢，慢到许思默感觉不到它的存在，顾大叔是老大，老大就是顾大叔，这两个人她一直分的很轻，可现在，又分不请了。

“默默，我本想让他陪着你，因为你喜欢他，可现在，我不希望他和你在一起。”

“我明白。”许思默点点头，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上一个轮回的人到这一个轮回，只有一个可能，天道眷恋，渡他成神，就像她哥哥那样。

她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哥哥可以成神，老大为什么不可以，如今算是想明白了，老大其实成神了，或许他忘了一切，或许是根本不想见她，如今他轮回转世，他们又凑巧碰见了而已。

能让鬼魅隐藏身份的人，许思默不敢想象这个人的身份。

“若他是个普通凡人，你们怎么样都好，可现在很明显他不是，那你就必须离开他。”

虽然残忍，可木木还是要提醒，七亿年了，她必须放下了，他们两个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可能再有未来。

“我知道的，我会离开他，但是要等我撑不住的时候。”许思默最后再任性一次，她等了这么多年，总该再任性一回。

木木摇摇头，老天还真是不公，就因为她的身份，便折磨了她这么多年。

“木木姐，你对石一很特别，是为什么？”

“厉鬼涧的涧主不见了。”木木看着门外的石一，说道，“其实我早该猜到的，可是我不相信他会变成这样，他们两个不太像。”

“真好，你还有机会。”

“你错了，我早就没有机会了，这么多年，我只是求一个可以补偿的机会而已。”木木自嘲的笑笑，她做的那些事，他根本就不会原谅，况且他们之间，阻碍的东西太多，“先走了，有事让小二小三联系我。”

“好。”

许思默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趴在床头，握着顾麒的手，眼睛一直在他脸上，顾大叔啊！你快点醒来吧！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脸上的彼岸花还没消下去，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在任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