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往下扔这玩意干嘛？”

二牛在山下大声问到，魏华净顾着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小瓶子，瓶子是从二牛家中带过来的，没有回答二牛的问题转而笑嘻嘻地说。

“二牛叔，麻烦你帮我找下鞋子，不好意思刚才上来把鞋子不小心踢掉了。”

鞋子就在不远处的灌木林中夹着，二牛折了一根半截树杈够了好几次方才把鞋子勾了下来。

小瓶里装满了泉眼里喷出来的水，拧紧瓶盖后又顺着刚才爬上来的位置小心翼翼的下到底部。

“刚才我扔下来的石板呢？”

四下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二牛指着山坡底下。顺着他指的方向魏华望下去，黑色的石板滚落在下方的枯叶丛里。

“小伙子，上面有啥发现没？”二牛好奇地问道。

魏华望着上面石墙说：“上面有个泉眼，山上流出来的水就是泉眼里喷出来的，除了这些，啥也没有。”

“噢，还有那块石头。”指着坡底扔下来的石块，魏华又补充了一句。

“没有就算求，走了，下雪了。”

雪越来越大，两个人浑身又湿漉漉的，再不回去，恐怕就得冻死在这里了。

……

两人抬着那块石板踉踉跄跄地走下山去，到了村头，又看见二牛的老奶奶坐在门口，看来老太太还是不放心他。想来也对，二牛四十好几了也没有结婚，在老太太眼里，孙子就像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一般。

“你俩这孩子，怎么弄得浑身湿透了，赶紧会屋烤烤火。”

鹅毛般的雪花越下越大，林间也被裹上一层薄薄的银装。两人将石板抬进院子里，放在院子角落一堆瓦片上面，随后进了屋。

咦！陈忠良人呢？屋里空空如也。

老太太拄着拐杖坐在土炕头上，将拐杖支在炕沿边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摆。

“唉小伙子，现在的年轻人呐，一点苦也吃不得，跟你一块来的那个，我看外面快下雪了，就好心让他今晚就住在这里吧，可没想那人一看我这土炕，吓得一溜烟走了”

陈忠良走了！！

竟然扔下自己一个人跑了！魏华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一番。看来今晚是回不去了，外面的雪落得有接近一指的厚度，加之天色已晚，今晚只能在这地方留宿了。

“小伙子今晚你跟二牛睡，我睡里屋。”老太太很客气地笑道说。

老太太指着里屋吩咐二牛进去多拿床铺盖，魏华不禁细看了一遍老人家，老人头发花白但眼神看起来很明亮。虽然穿的粗布麻衣，除了腿脚有点不方便整个精神状态完全很好。

咦！魏华无意中看见老人脚上的黑布鞋，布鞋虽然小这没什么，女性的脚本来就不大，可布鞋前边异常细窄的造型引起了魏华的好奇。

这不是平常的鞋子，是裹鞋。

怪不得老太太走路要拄着拐，步子也迈的很小，其实并不是因为她的脚有啥疾病，因为老人家从小就裹了小脚。

这是旧的封建思想流下来的恶习。

“老奶奶，您还能记得清您具体是哪一年出生的吗？”

老人之前说过她是光绪年间的人，但具体记不得是哪一年了，魏华知道，光绪年中间至少有三十多年的时间间隔。

老太太想了好久也没说话，看来是真的记不得了，二牛这时从里屋里出来，他抱了一床被褥铺在炕上。

“奶奶，我还想记得您说过，墙上那个钟是您出嫁这里时候，曾祖父特意买的送给你的啊。”

魏华很纳闷，这老曾祖父送啥不好，偏偏送这个。

“噢，对对，想起来了，这是我十八岁那年嫁过来家里陪嫁过来的嫁妆。”

老太太恍然大悟，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十八岁嫁了过来，家里还专门送了一件摆钟。那会送这钟可不跟现在一样，现在讲究多，送什么都好，但绝对不能送钟，因为寓意特别不吉祥。

“父亲送我这个，希望我能一见钟情。”老太太补充道，眼睛有点泛红。眼角也湿润起来……

或许老太太曾经也是一个被爱伤过的人，人就是这样，爱一个人固然美好，但现实很残酷，有时候不得不放弃。

“我能取下来看看吗？”魏华指着墙上的摆钟试问。

老太太点点头

这是一款西洋钟，半米多长掂在手里感觉还挺沉的，钟身表面涂抹着黑色的漆，由于年代久远，表面的黑漆也失去了光泽，摸在手里感觉很涩。三个带有图案式的指针看起来倒挺别致。

‘噔噔噔’

摆钟里面发出来清脆的声音，魏华将钟轻轻地转了个身，钟身背后挂满了蜘蛛网。

这件西洋钟表着实跟周围的环境很不搭调，这曾祖父肯定也不曾想过，自己的女儿嫁过来之后会在这种偏僻的小山村里待了整整一生。

魏华用手摘下那些蛛网，‘噗’的一声吹去上面的尘土。

果然，后面出现了一串字母。

‘made in English

1901.11.10，后面用毛笔又附加了一串数字，原来是大不列颠国生产的一款西式摆钟。那这毛笔小字不就是老太太当年大喜的日子么！

这么说来，老太太今年已经有一百一十八岁的高龄了！！

天呐，太不可思议了，魏华惊讶的脸色都变了。

魏华吃惊地说：“老人家，我刚算了下，您今年已经有118岁了。”

老太太显得很淡定，脸上也没有一丝惊讶的神情，只见她小心翼翼地下了炕头，走到那款西洋钟跟前，一只手摸着钟身的玻璃框，竟然不住地流下了泪花。

“父亲啊，你可知道你的一纸婚约，让我再这里苦苦呆了一百年啊。”老太太颤抖地说着。

魏华听得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人人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天堂，但对于眼前这个百岁老人来说。

恐怕，这纸婚姻却成了她一个人的坟墓了……

老太太用手擦了把眼角，但仍然眼眶通红，她摆摆手。

“行了不早了，你俩赶紧睡吧，二牛，明天雪停了记得送这娃娃出山，城里娃，没走过山路。”

其实老太太不知道，魏华也本是农村人，这种山路他早都不知道走了多少回了。

二牛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跑到老太太跟前轻声说着话，声音很小，魏华听不清楚，老太太点了下头后便进了后屋。

“我奶奶答应了，”二牛走过来笑着说。

魏华好奇：“答应什么？”

“我刚给她说了，说你想看看那本家谱，她同意了。”

魏华惊愕，这么重要的东西老人竟然真的准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