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弦点了点头,并未再说些什么,专心看着眼前的火候。
林清云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他的脸色,这才松了一口气。夜少侠总不能进他们马车里一样一样看他们都带了什么吧。
林清风刚把热水烧好,来福与阿顺也捡柴回来了,这大雪地,柴火基本都被雪浸透变得潮湿,二人找了好一会这才找到一小把干柴,不过熬药的话也够用了。
李鸢鸢下了车,找了个盆接了半盆热水,又上了车。
二丫的脚也冰冷,林望舒与江氏并排坐着,江氏抱着她的上半身,林望舒将她的脚托在膝盖上。
李鸢鸢转身在马车里找了块布,湿水又挤干,叠成豆腐块状盖在二丫的额头上。
林清云拿了两个碗,将熬好的药递进去,李鸢鸢守在帘子前伸手接过。
三个人挨个扶着两个人将那两碗药灌了下去。张玉芝的脸色已近缓和了大半,林望舒与李鸢鸢帮着给她擦了脸,又换了身缓和的衣裳。只是准备往马车外丢掉她原本的那件满是破洞的衣服时,往车厢内掉出了一个馒头。
正是夜弦原先给她们的那一个,三人微微讶异,她们居然没吃吗?
林望舒愣了一会,捡起那件原本要扔掉的衣服,放在了一旁的角落。
如此呆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众人给她们喂了药,收拾了东西继续赶路。
二丫喝了药看上去也不像是原先那般难受的模样,此时蜷缩在江氏怀里沉沉的睡去了。
两姐妹瞧见张玉芝脸上手上全是破裂的口子与冻疮,当下又拿了药膏一人蹲在一边给她上药。
林望舒心里是有些愧疚的,愧疚昨天晚上没有早些作决定,今早这母女二人这般将死的模样叫她看的一阵窒息。
好在两人的脸色已经缓和过来,只等药效起作用她们两个人醒了。
车轮压过薄薄的积雪,朝前方匀速前行。
张玉芝只觉得身下摇摇晃晃,脸上也痒的很,还未等大脑反应,就想要伸手去抓。
“刚给你上好药,你可别抓了。”一道清丽的声音传来,说着就抓住了她的手又重新按了回去。
张玉芝迷迷糊糊睁开眼,盯着马车顶上的构造呆愣了片刻,反应过来胳膊就要去搂原本在怀里的二丫,这一搂却让她扑了个空。她一瞬间犹如霹雳雷惊般猛然回过神,直接翻身坐起,扭头慌乱的看着周围。
“二丫....二丫!”
“你别急,她吃了药,刚退烧,现在正睡着呢。”江氏瞧见她这一副丢了魂的模样,在她身后朝她出声提醒。
张玉芝闻声蓦然朝身后看去,就瞧见二丫上半身被江氏抱在怀里,小腿到脚的地方被担在林望舒腿上盖了条毯子,此时睡得正香甜。
江氏搂着二丫,微微弯腰,将孩子递还给张玉芝。她急忙伸手上前接过,看着沉浸在睡梦里得女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昨天夜里她几乎就要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死了,但是现在,她们这是被人救了吗?
“夫...夫人,”她抱着二丫,直接跪在车厢里,三人被她这动不动就要跪下的动作整的一个激灵,急忙弯腰去扶。
却不料这次她死活也不愿意起来。
三人作罢,看着张玉芝面面相觑。
“夫人小姐的大恩大德!老妇这辈子都会记在心里,就算是拼上这条命也定要报答你们对我们母女两人的恩情!”
江氏瞧不得的这场面,当场出言阻拦她:“我们要你的性命做什么,你快些起来!”
“夫人!你们都是好人!我们母女的命是你们救的,我自知粗鄙不堪,若说是想留下来侍奉那定然是辱没您身份,但还请夫人小姐给我们母女一个当牛做马,报答恩情的机会!”
其实早在几人决定救这对母女的时候便有心要将她们留下来了。
人毕竟不是冷血动物,而他们这一群人也并非是真正的瞧不见这些百姓的疾苦。只是有一些人不该救,而有一些人可以救。
她们原先不敢滥发好心,就是怕帮的人是一群豺狼虎豹。而如今,在面对的是这样的对象时,没有理由不帮一把的。况且这般情况去淮州云县,若是真到了那里,没有个婆子照应着有很多事她们也不好办。
如此这般,带着倒也未必不可。
江氏不愧是管家的,如今听到这般话,朝张玉芝沉了声:“当牛做马都愿意吗?”
面前的人看着她眼神异常坚定,“愿意的!夫人就算是要老妇这条命,我也愿意!”她说完这句话顿了顿,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孩子,又道:“只要我女儿能平安长大,夫人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既然你这么说,那留下你们母女也未必不可。”
张玉芝一喜,正要低头给她磕头,却被江氏伸手拦下了。
李鸢鸢与林望舒就看见江氏神色一凛,与平日里的温婉全然不同,眉目间赫然显出几分威严,朝张玉芝道:“既然收了你做我们林府的人,那便要守我们的规矩。我们林府对人没有其他要求,但求一个忠字,你可能做到?”
“我张玉芝在此发誓,若有二心,我们母女二人天打雷劈!”
林望舒与李鸢鸢对视一眼,在古代,对天发誓可是重誓,能带上她女儿一起发这毒誓,定然是下了决心的。
一时间瞧着江氏这副威严的模样又有些害怕,她们从未见过江氏这副模样,就算是在林望舒的记忆力,也很少见到。
哪知江氏听见她发誓,当下脸色就变了,完全没了原先声色张扬的样子,温声朝地上的人笑了笑道:“你既然发了此誓,那自己也定要时刻记着。我们不要你拼命,救你也只是见你们知恩图报,与他人不同。你也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张玉芝听着这话就要落泪,她们都是好人啊!她何德何能能遇见这样的恩人!
林望舒见她泫然欲泣,眼皮跳了跳,当下出声阻止:“你快别哭,我们刚给你上的药,你一哭药就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