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出戏被暂停,几人这早上早饭也没吃,来福与阿顺一边在外面驾车,一边抽空咬一口方才林望舒偷偷塞过来的蒸土豆。
这越往前面走,气温反而逐渐升高了起来。
林望舒扯了扯脖子上的毛领,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得劲,有些闷得慌。但是这地方白昼温差大,到了夜晚还是很冷的,众人这会子也不敢脱太多,将就着减少了一两件,想着晚上冷再穿回去。
一路上走走停停好些日子,终于等到周围嶙峋的山体碎石被遥遥丢在马车后的时候,一行人终于出了鹿鸣山脉。
眼前突然就多了些许绿意,虽然不多,但是看惯了原先荒芜的平原,这会大家在看见这些丛丛簇簇矮灌木的时候,还是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前方有条溪流,来福与阿顺就近停了车,他们马车上的水快用完了,因为多了夜弦还有张玉芝母女,林望舒一直没敢往水桶里面加水。眼见水就要见底,这会眼前遇见条河流,他们正好补给一番。
夜弦下车时,随手将那只空桶从车上提下来,拎到河边,众人还未来得及插手帮忙,就见他将那一大桶水灌满,又轻轻松松提上了马车。
整个动作干净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哪里还有前几日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这个水桶,当初他们两个人抬都踉跄的慌,这会子就见他单手直接提起来了,不仅提起来了还毫不费力的提上了马车。
来福刚才还想帮忙的手停滞在空中,瞧见这场面一时有些尴尬,心中对夜弦不免又佩服了几分。
那日夜弦脱口而出的“三日之期”,原先他自己是觉得自己必死的,毕竟这药这么霸道.......
但是他没想到三日已经过去了好几日,自己不但没死,力气与内力居然一日恢复的比一日好,直到今日.......
夜弦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一眼刚被他拎上马车的水桶,陷入了沉思。
林望舒靠在马车旁,瞧见他这副迷茫的样子突然有些想笑,夜弦气质本就是淡漠冷冽的,面容虽然有种锐利锋芒的帅气,但是此时看着却有些呆。
她欣赏了一会他呆愣的模样,朝李鸢鸢与江氏努了努嘴,示意她们去看那边的黑衣少年:“你们说,他这样的留在我们身边当个侍卫多值啊。遇到危险能撑场子救命,没事干还能欣赏欣赏,啧,真的太值了。”
李鸢鸢咂摸着嘴里的橘子,一边眯着眼睛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人,转过头朝林望舒翻了个白眼,话里化外都是嘲笑:“呦,我那天还以为你叫他等着是憋了大招呢,我还想着你怎么前天看他没死糊弄他谈条件的时候,就让人家做个保镖。”
是了,前天便是三日之期,见他还活得好好的,那众人这戏自然也要跟着演下去,夜弦被问的百口莫辩,哑口无言,被林望舒糊弄着谈骗她们的条件,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当了她们的侍卫。
虽然夜弦自己也搞不明白,他发现自己的毒解了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去找虞遂问个清楚,只是奈何原先他在众人那里说的是自己要去淮州寻亲,若这会说自己要走,那他欺骗他们的罪名怕是要被坐实。
虽然他从来不介意他人的诋毁与评论,只是这些日子受了他们的照顾太多,让他当个侍卫就当吧,等把他们安全送到淮州,再想办法脱身也不迟。他一边这样想,一边就这么人心所向的成了队伍里的最当之无愧的劳动力。
夜弦当下又被阿顺热情的邀请,跟着一起去捡柴了。
林望舒瞟了一眼少年的背影,加上李鸢鸢原先的那番话,不置可否。
“我只是犯了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罢了,再说了,你不觉得他在我们身边真的很有安全感吗?”
李鸢鸢沉思了一秒,这话也不假,这几日继续朝前走,遇见的人也换了一茬又一茬。遇见的人越多,也就越多的的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但是只要每到这个时刻,夜弦拿着那把剑往外面一站,只一个眼神就能将那些动了歪心思的人吓得屁滚尿流。
她肯定的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所以说嘛。”林望舒伸出一只手担在她脖子上,“这么呆又好骗的苦力去那里找,我们只赚不赔。”
说到这里她又有些不大好意思,一只手摸了摸鼻子,“在颜值面前,当然还是能干活比较吸引我。”
李鸢鸢哑然失笑,弯腰低头将环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只手拿下来,戳着林望舒的脸颊。“知道啦知道啦,你是一个有底线的颜控,我再听你这样说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阿顺与夜弦捡柴回来,又很自觉的生火烧水,林清风瞧见他一直在忙,屡次想伸手帮忙却屡次被拒无从下手。
好在水很快被烧好,这种时候众人也没多大讲究,林望舒与李鸢鸢这些日子已经不管什么河水干不干净了,这会子也别无选择。
几人就着热水啃了馒头,又将几个水囊灌好热水,这才重新继续往前走。
时间紧张,接下来的几日众人都在一心赶路,只有是在累得不行了才会停下来休息一小会再喂喂马。就这样紧赶慢赶,阿顺看着手里的地图,又仔细盯着面前的的这条河流看了半天,这才终于肯定这的确是到了越江。
越江横穿荆、越、淮三洲,他们遇见的是从荆州分出来的其中一条支流,直至汇入淮州的湖泊里。
好在这条支流长是长了些,看上去却并不是特别宽。江上建了桥梁,虽然看起来不太稳当,但大家都还是下了马车,脚下是奔腾汹涌的江流生生不息,时不时江面还掠过几只飞鸟的残影,颇有些萧瑟的意味。
一群人亦步亦趋小心翼翼的往桥的那头走,来福与阿顺牵着马车跟在后面。
桥面经久失修,脚踩上去都有些摇晃,但好在还是有惊无险,等走完了这道桥,他们便是真的离淮州只有一步之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