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领导的艺术

“远航，这都快六点半了，周主任会不会来？”某酒店包间内，张华东来回踱步，时不时的抬手看表，极为焦虑。

夏远航则是淡定许多，尽管心中非常焦急，但没表现出来，两世为人，还是要多一些定力。

“老张，你的消息靠谱吗？煤矸石价格明明都已经涨上去了，怎么突然降下来。”李晓然忍不住问了一句。

今天一天的时间她都在调查酒厂情况，女性从事市场调研还是很有优势的，起码门卫保安被她撒两句娇就放行了。

但现在这都不是重要问题，没有煤矸石生意的收益，一切都是空谈。

“再给他打一个电话。”夏远航看了看手腕上电子表。

张华东掏出手机打开免提放在桌子上……

……

“主任，久城这个城市虽小，但绿化卫生环境发展还是着实不错的。”秘书兼司机，闲谈道，他跟随周世同身边好几年了，关系极为融洽。

周世同一双眼睛也在不停看着路边的风景以及高楼大厦，脑海中却在考虑自己的工作，该从哪下手，他突然空降到招商办不是没有原因的。

现在久城市的招商工作还有国企经营情况，简直是乱七八糟，上级领导的承诺也不是一句空话，只有做好了本职工作，有了实打实的政绩，发改委的高位才能给他留下。

“喂，你好，我是周主任的秘书，现在主任已经下班了，有啥事明天再说吧。”秘书随手拿起电话，简单说了两句就把电话挂上了。

正在思考职业规划的周世同，隐隐约约听着电话中声音有些熟悉，随口问道：“谁打来的？”

“他自称叫夏远航，我听着声音年龄不大，要请您吃饭，下午就打过电话了。”秘书如实禀报，跟在周世同身边工作这几年，他自然摸透了他的脾气。

最讨厌的就是应酬酒局，平时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其实周世同若是能够世故一些，就他的工作能力，现在的工作职位应该再高一个档次。

以前他劝过自己的这位领导，但却受到了严厉的批评。

“他有说地址吗？”周世同表现出极其浓厚的兴趣，一个少年竟然能有这么大的魄力，在梭胡煤矿大肆收购一文不值的煤矸石，现在又要收购御酒酒厂。

他对这个只有过几面之缘的少年郎很是感兴趣。

秘书一脸错愕，没想到主任竟然要去赴宴，招商办同事设宴他都没去啊！这年轻人是谁啊！这么大的面子。

“……我没记住。”秘书实话实话。

“打过去，问问地址。”

二十分钟后，公务车稳稳地停在酒店停车场，周世同饶有兴致的看了看酒店招牌，在秘书的带领下一路来到了包间门口。

“主任，就是这个房间。”秘书说完抬手敲了敲门，这才推门而入，三人组早就等候多时了，此时看到他如约而至，赶紧起身相迎。

“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张华东赶忙起身，甩着肥胖的身子上前双手握住领导的手，脸上带着菊花般的笑容。

夏远航就冷静多了，只是站在一旁并未上前，根据他的个人猜测，这个周世同有些不食人间烟火，不是个俗人。

“客气，我还得谢谢你们设宴款待，都坐吧，小赵，你也坐，一块吃。”在张华东热情地簇拥下，领导自然是坐在中间位置，左右相伴自然是张华东还有李晓然这个大美女。

“小夏，你跟这位女同志换换位置，聊天方便。”周世同随口说了一句，既然他有要求，自然要满足。

本想让李晓然施展施展美人计，看样子周世同对她没啥兴趣，反而对夏远航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周世同滴酒不沾，张华东的酒量无处施展，在周主任点头同意下，赵秘书成了他进攻对象，二人推杯置盏。

再加上佳人李晓然相伴，赵秘书被捧的五迷三道，他酒量自认为不错，但也感觉晕乎乎的了，赶忙用手捂住酒杯：“张经理，可以了，别影响明天工作。”在顶头上司面前他可不敢喝多。

老张劝酒自然有一套，不然白活这么大岁数了，破产前他也是一位中产阶级，游走在酒桌之旁的男人，喝倒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年轻还是不成问题的。

“小夏，我叫你一声小夏你不介意吧？”周世同脸上带着微笑，一边说还一边颇为照顾的往夏远航盘子里夹菜，俨然把他当成了一个孩子。

这种感觉自然令他不舒服，但官大一级压死人啊！人不求人一般高，现在有事相求只能保持笑容了。

“当然不介意，按级别您是领导，按年龄您是我的长辈。”夏远航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就是这个笑容老是保持下去，容易肌肉抽筋。

各有心思，吃饭自然也只是个借口，二人边说边夹菜，令人尴尬的是，二人同时夹住了一盘菜中唯一一块排骨，夏远航赶紧收回筷子。

周世同却没表现出尴尬之色，而是不动声色的把排骨夹在了夏远航的盘子中，对这次小尴尬闭口不提。

“我很疑惑，你是怎么想起来做煤矸石生意，此时煤炭经济这么火爆。”周世同带着疑惑问道。

终于把话题聊到正题上了，听到此话，李晓然和张华东虽然都在又说有笑的陪着赵秘书聊天，但耳朵都竖了起来，领导身边的秘书也不能轻视啊！

夏远航心中惊叹不已，这就是做领导的艺术，轻而易举地就化解了一次小尴尬，心中对周世同的看法又提高了几个档次。

“我说是我在新闻联播上看到的消息，周主任信吗？”夏远航信口胡诌道。

周世同笑了笑：“我信，现在国家在搞产能改革，一直在提倡能源再利用问题。”他低头吃了一口菜赞叹道：“味道不错，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敏锐的见识，日后必成大器。”

“多谢周叔夸奖，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说完夏远航端起茶杯，二人碰了碰杯子，他手中的杯子自然要低一些，称呼也从职务变成了周叔，拉近了不少。

周世同似乎不反感他这么叫，并未介意。

“小夏，说实话你是不是在市里得到了什么消息？”周世同依然不相信他能只是从新闻联播看到国家要搞能源再利用问题就敢下大笔的资金购置煤矸石。

这个理由也不能说服他的两个合伙人，他俩又不是三岁小孩。

“真没有，难道市里对煤矸石这一块有什么新动作？”夏远航的说完这句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唯恐周世同摇头说不，那他的计划就全落空了，堆积在料厂的煤矸石就真的变成一文不值的石头。

“这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