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万物,不因个人的意志而改变,这是客观的事实。
笼中鸟咒印在不断地榨取花枝身体中的力量,花枝并不是什么天纵之姿,她的力量很快达到了极限。
“嘭!”
追逐敌人的她,这脚下一滑,从树上摔了下来。
她的身子没有任何准备,甚至没有通过打滚来减缓冲击力,她就这样直挺挺的,身子栽倒在了这杂草丛生的泥地里。
一动不动的,就像是死去了。
大概过了十息,花枝狼狈地撑起身子,但她腿脚发软,这鼓足了一口气力,才勉强站了起来。
不能停下、不能停下。
敌人还在前面,她还可以看见那些背影。
花枝催促自己,她还需要前进,在这意志的影响下,她脚下的步子也在向前挪动。
“快一点,再快一点!”
她几乎是在哀求,可身体中,真的是没有半分力气了,这额头的咒印就像是绳索,死死地把她往回拉,此刻她站起来,都已经是拼尽了全力。
不行,必须跳起来,可花枝刚想发力,这小腿却格外酸软;
此刻,那些对于忍者来说,毫不起眼的事物,在她眼中却成了阻碍。
无法跳起,那就必须前进,可这林中的路并不好走。
她每前进一步,这树下的荆棘,就会在她的衣服上划开道口子。
她身上还在流血,刚才的云忍为了阻挡她,投掷而出的苦无,在皮肤上撕开了伤口。起初,她根本没在意这伤势,可现在巨量的运动,再加上没有足量的查克拉来止血,这伤势瞬间就血崩了。
鲜血混合了烂肉,这股奇异的味道,将林子里面的虫鸟、野兽吸引了过来。
它们以为是哪位误入了林子的流民,所以在这暗处发出了沙哑得嘶吼,等待猎物无力反抗的那一刻。
之前疾驰的风,早已将花枝的头发弄得无比散乱。
可她依旧还在坚持,只要再往前一步,往前一步。
“啪!”
这林中之前下了雨,在泥地里形成了积水。
花枝这脚下一不小心,竟是踏入了个泥塘,随后,她整个人重心不稳,直接摔了进去,瞬间,泥浆从口鼻中灌了进来。
花枝挣扎着,从泥坑中爬起来。
泥水糊了一脸,视野也因此而变得模糊,她想方设法地揉干净白眼上面的污秽,可得到的依旧是沾了泥土的瞳孔。
甚至,因为白眼的白洁无瑕。
这双眼睛在此刻更显肮脏了。
或许是刚才的水,也或许是揉搓的动作,花枝的视野中终于清明了起来。
可花枝看见,自己居然跟丢了云忍。
或许,她早就跟丢了,在她从树上摔下来的时候,她所看见的,只是幻象,只是大脑在强烈的意志下为她精心编造的谎言。
“哈哈!”
花枝笑了,笑着笑着,哭了。
现在她实在是太狼狈了。
这完全是不符合平时她的人设的,安静、贤惠,举止符合礼仪,如同整个日向家族的门面。
可现在,她这脸上还挂着污泥,鲜血混合着汗液,头发杂乱散开,身上的衣服也被划破了,就连此刻的哭嚎,也是如此不雅。
见此,她哭得更大声了。
她一直很温和的,举手投足之间的动作都符合规矩。
但正因为如此,心里的那种情绪,似乎也压抑太久了。
这种拘束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或许是,她在从得到了笼中鸟之后;
或许是,她继承了父亲的使命,担负起了一群人的希望之后;
也或许是,当她得知了自己的命运之后。
反正从那开始,她就争取让自己表现得像一个合格的分家子弟。
她希望做出改变,无论是在实验室获取数据,还是在常人面前,伪装得像是一个正常的分家族人。
这种伪装持续太久了。
时间久到,就连她自己都忘记了本来的样子。
就在刚刚,她在追逐云忍,在离开木叶的那一刻,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自由。
有多久没这种感觉了?
似乎最近的一次,还是在小的时候,她拿着捕虫网,在空地里面追逐蝴蝶。
那一瞬间,所有东西都不在她的肩膀上,她可以为那个刚认识几天的小女孩拼尽全力,她在林中疾驰、狂奔,放下了一切,只有一个目标、一个追求。
就像是一个人。
或许,分家人就不应该有这种记忆;
或许,她自己都忘记了,自己在这个年纪,就必须当好一个,在笼子里面的可怜虫!
她一直都是这样以为的,也是这样做的。
泥潭的倒影里,花枝看见了自己的狼狈,这才是自己真实的样子,她跪在泥坑里哭,哭完后,又缓慢笑开了。
宗家并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
花枝感觉到了,头上的奴隶印记,正在让自己的生命慢慢流逝,或许已经没机会回去了。
她轻声言语道:
“真是抱歉,之前还答应了和你交易,大蛇丸大人。”
不知为何?都快死了,她想到的居然是那个男人。
或许是对方真的很特殊,大蛇丸好像是第一个和自己那样说话的人。
花枝心里有些情绪,是她一直不想承认的。
想到这里,她的思绪越来越空,眼前似乎也越来越亮。
“呼!”
她深吸的口气,大声喊出了那人的名字:
“对不起了,大蛇丸大人!”
或许,在此地应该没人可以听见吧!
话语落地。
“刺!”
瞬息间,花枝的耳膜就被某种破空之音所穿刺,这是物体超过了声音时,所发出来的声响。
而当花枝听到这声音后,那东西已经出现在她的眼前了,并且快速和他擦肩而过,朝着正前方远去。
虽然仅仅只是一瞬,但花枝一眼认出了它。
那是一团金色的火焰。
癫火。
来自大蛇丸双眼中的火焰。
当下,只见癫火划空。
花枝的眼泪还在面颊之上,她看向这火焰离开的方向,那是那三位云忍消失的地方。
片刻后,她又机械地转过了脑袋,看向自己身后。
在后面,在这林间,出现了个深黑色的,散发着焦臭气味的洞。
是癫火。
这种残酷的火焰烧着了一切阻挡在它面前的事物,不可阻挡。
而在这个洞中,在它的尽头,太远了,太黑了,导致什么也无法看清。
可花枝却能感觉到。
一只眼睛正在注视着她。
那是大蛇丸的眼睛。
这是从他眼中迸发而出的……划空癫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