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这就是你办公的地方。”

翌日，卯之花亲自带着千叶同尘来到了四番队的庭院，不大不小，刚刚好和他脑海中预期的相差无几。

往左数比邻第一间就是卯之花日常办公休息的地方，再隔壁就是四番队独有的贵宾室，专供一些身份尊贵的客人进行招待使用。

在护廷十三队之中，只有四番队是拥有着十四个班的超大番队，队士除去需要承担救治战场伤员和医疗保健的任务外，还要对静灵廷进行日常打扫和清洁工作，因此行走在静灵廷之中，四番队队士最容易见到的。

他们往往会背有一个印着龙胆花标识的白色医疗包，在胸前系一条绿色的宽带，崇尚仁爱的理念，不喜欢争斗。

无论是对待战友还是敌人，只要受伤大体上都会一视同仁，不会有区别对待。

“看起来还不错。”

千叶同尘东张西望了良久，心中已经筹划着如何对这间院落进行改造。阳光充足的地方大可以重上些花花草草，或许还可以栽种上一棵小树，等到长成时想来一定是别样的景致。

审视好周边的一切，千叶同尘静下心来，重新走到卯之花的身边，思考良久后，开口询问道：“突然想问一个问题，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回答。”

卯之花抬头看了他一眼，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应允道：“尽管问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

千叶同尘端起手捏了捏下巴，开口道：“四番队是比起十一番队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闻言，卯之花忽然陷入沉默。

尽管千叶同尘问得已经很含蓄，但想必她也能清楚其中的真正疑问。

间卯之花沉默不语，千叶同尘便明白可能今天是得不到答案了，于是无奈之下耸了耸肩膀，说道：“如果觉得很麻烦的话，可以选择不回答，我只不过是好奇罢了，并没有任何想要打探隐秘的意思。”

卯之花挑了挑纤细的眉毛，忽而反问道：“你觉得是抹杀一个生命容易，还是拯救一个生命更容易？”

本以为千叶同尘会思考再做回答，岂料他竟然是想也不想地摇了摇头：“这个问题在我看来没有真正答案。但凡涉及到哲学的问题总是会让人头疼。”

“不过还请容许我放肆地猜一猜，对于你来说，肯定是抹杀一个生命更简单吧。”

卯之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缓缓开口道：“你也这么认为？曾经有很多人都认为我是尸魂界‘空前绝后’的大恶人，就连我自己也认同，不停的寻找对手进行挑战，然后亲手将他们杀死，甚至有一段时间我觉得这尸魂界之中已经没有了对手，直到……”

“直到遇见了总队长？”

千叶同尘小声补充道。

“没错。”

卯之花点了点头，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那是我第一次战败，自诩掌握世间所有剑道流派的我，最终输给了总队长和他那柄豪火之刃，被其收入麾下，创建护廷十三队时，我更是顺势成为十一番队的队长，树立了——战斗至死的理念。”

“现在仔细想想，或许更多是为了满足我寻找对手的一己私欲罢了。”

千叶同尘挠了挠头，将腰间的长刀解下来到台阶前坐下，觉得这可能回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将刀放在一旁仔细聆听。

“战斗至死，对于死神来说这也许没什么问题，既然想要达到和平那就难免会有牺牲。”

卯之花表情恍惚间变得肃穆而又庄重，抬起头道：“你说的没错，但树立这条理念的我，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上了一条错误的道路，摊开双手时，看见的不只有敌人的血，也有战友的血，尽管他们并不是死在我的刀下。你能体会这种感觉吗？”

“嗯……”

千叶同尘不吭声，显然是被难住了。

关键是眼前这个看上去温柔仁慈的女人的的确确双手沾满鲜血，不站在同等位置上，他完全没有评论的权利。即便是尝试换位思考，也难免会失去公允。

“后来总队长组建护廷十三队，我便凭借着十一番队队长的名义，又杀了很多人，无论是敌人还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我以为会找到势均力敌的对手，就这样慢慢地才注意到身后的路已经尸骸遍地。”

“渐渐地，我竟然发现很难在体会到战斗的乐趣。甚至于那些对手连让我稍微兴奋起来，都做不到。”

“但好在这样没多久，又遇到了一个充满着暴戾……不！应该说是战斗意志的灵魂，可他看上去却还只是一个孩子。”

“尽管如此，我依然拔出了斩魄刀。”

话说到此，卯之花再次沉寂下来。

千叶同尘朝她眨巴眨巴眼睛，下意识地问道：“然后你又输了？”

卯之花转头看向坐在台阶上的他，眼神里有些不满，又有些遗憾，说道：“那场战斗如果没有被你的突然出现所打断，最终输掉的一定是我……”

千叶同尘也陷入无语，陡然间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他蹭了蹭鼻子，颇为尴尬。

“在那之后，我发觉到内心似乎有点动摇了。但却莫名其妙很开心。因为我看到了一个比我更强，比我更适合‘剑八’这个名号的家伙。因此，可能在动摇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不再适合担任十一番队的队长了。”

“再到后来亲眼目睹一个又一个跟随多年的部下战死，生命的渺小和卑微在眼前从未有过地被无限放大。于是我开始尝试新的道路，学习回道，或许这是一条全新的‘变强’道路。”

“麒麟寺天示郎在晋升零番队之前，曾经说过，不懂得珍惜生命的人只会变得越来越冷，直至冰封！这使得我更加坚信，这条道路是对的。”

卯之花说完深吸了一口气，恍惚间感觉浑身畅快，身后的黑色长发随着清风，发梢飘扬。

“难怪……”

“难怪什么？”

“你变得仁慈了。”

卯之花听罢笑而不语。

谁能想到一副躯壳里，竟然活出两副生命。

魔鬼与天使，各将一半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