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了老大劲将不肯离去的赵元竹劝走后,房内只剩下眯着眼的赵穆,大眼瞪小眼的一对“翁婿”。
“赵……赵爷,在下此举不仅是釜底抽薪之计,亦是一石三鸟之计!”
尽管身份从黄毛转变为女婿让古绍真的心情有些复杂,但冷静下来后,他知道不管自己是否喜欢,都要和赵明河处好关系,对他有益无害。
“哦?有意思。”
赵明河起了兴趣,吩咐赵穆搬过角落的圆凳,示意古绍真坐下后,言道:
“细说。”
古绍真稍作犹豫,说道:“在下和柳夫人清清白白,这您是知道的。”
见赵明河的微微颔首,他打开了话闸,“令嫒是大妇嫡出,又是您唯一的子嗣,只要在下入赘,您的家产将会由她继承。如此一来,借种对于柳夫人而言还有何意义?岂不正是……”
“正是釜底抽薪。”
轻轻拍了拍大腿,赵明河接过话茬略作沉吟,又问:“何谓一石三鸟?”
“如果在下所料不差,赵爷也想为令媛找个如意郎君吧?”古绍真淡淡一笑,想起柳絮曾说过的话,自夸道:
“在下虽不是人中龙凤,但也算出类拔萃,想必不会辱没了令媛。”
“脸皮倒是挺厚。”
赵明河哼了一声,没有否认,赵元竹的婚事确实是他最大的心病。
口干舌燥的古绍真没在意对方的冷笑,喉结微微耸动两下,问出了他的猜测:“您也不想家业落到旁人手中吧?”
“不错。”
赵明河大方的承认了,祖辈辛苦创下的家业,他无法接受拱手送人,即便是堂侄也不行。
他不愿女儿出嫁,除了舍不得,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家产的归属。
而且一旦招赘,只要赵元竹能诞下男嗣,他就有后了,他这一脉不至于断了香火传承。哑子漫尝黄柏味,难将苦口向人言,自大妇早年去世后,他便失去了生育能力。
这也是对柳絮愧疚的原因,他始终没告诉对方这个丢人的秘密。
“断绝夫人的心思;解决女儿的婚姻大事;留住祖宗的诺大家业……”
古绍真晃了晃脑袋,如果不是场面不合适,他甚至想打个响指。
“是为一石三鸟也。”
话音刚落,似已睡着的赵穆陡然睁开了眼睛,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而赵明河则是对古绍真有些刮目相看了,早就有过各种考虑的他没想到古绍真短短时间,竟能说出这些话,虽然说的并不全面。
“咳咳……”
见眼前之人好像陷入了思索,古绍真神色一肃开始给自己叠甲,“赵爷您且放心,小的虽说是为了保命,也为了安逸生活,但绝非心思奸滑之徒。”
为了表明态度,他站起来朝赵明河深深鞠躬道:“小的本性……老实!”
赵明河脸现疲乏,算是认可的嗯了一声,闭目问道:“外头可还有事?”
真是瞌睡送上了枕头。
还在斟酌怎么开口的古绍真当下赶紧将欠债之事告诉了对方,顺便说了他在果铺的详细情况。
“你就不要出府了。”
赵明河说罢,挥了挥手。
“赵穆,带他到迎客苑,安顿好之后派人去处理琐事,事毕来我这。”
“是!”赵穆应和一声,对古绍真态度也变好了,“公子,请随我来。”
当古绍真跟着赵穆刚跨过门槛,身后传来赵明河冷冽的话音:“不准再打絮儿的主意,想也不可以!记住,以后她就是你的姨娘了。”
姨娘……
赵明河不说还好,他这一提醒让古绍真突然想起柳絮的销魂蚀骨,没来由产生了一些异样的心思。
……
迎客苑虽然带了个“苑”字,却只是一个幽静素雅,给亲戚准备的小院。
“公子,就是此处。”经过两株迎客松,赵穆推开院门率先走了进去。
古绍真走进去后,只见院内布置的简单却整洁,左下方是一颗挂花树,树下是围着四个木凳的石桌。
院中空荡荡的,地面上铺着平整的石板,墙边种满了花卉,开的正艳。
“这是卧房,被褥都是干净的……”
将古绍真领到靠北的正房,赵穆简单介绍了几句,便欲离开。
“赵伯,且慢。”
叫住赵穆后,半天没吃饭的古绍真也不客气,讪笑道:“我饿的厉害。”
“公子稍待,这就给您安排。”
“劳驾了。”
目送赵穆离开,古绍真没心思欣赏精美的卧房,准备呈“太”字躺在床上放松放松,但看了眼脏兮兮的衣服,他又坐到了房门左边的椅子上。
竟然要结婚了,老婆还比现在的自己大三岁,不是很漂亮,但是很……
古绍真翘起二郎腿,枕在椅头,呆呆的望向房顶,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幕幕,恍如身在梦中。
事已至此,就先安心待在赵府,赵姑娘看样子对自己还算满意,只要自己不作死,应该过的不会差,而且……
哄好她,可以向她提出自己想学武功的计划,只要她肯帮忙,那么自己就有了安稳的习武环境。
武功方面一旦有所成就,自己就不会处处被动了,现在要做的就是……
隐忍。
想到这,古绍真嘴角一弯,伸手从腰间拿出了赵元竹送的香囊。
这是符?
打开香囊,取出里面的东西后,古绍真愣住了,竟然是一块和脉动瓶盖大小相当,厚度减半的温润圆玉。
玉身通体透明,不含杂质,上刻密密麻麻的黄色符文,端的是巧夺天工。
这东西肯定价值不菲,就是不知道有什么用,让赵爷那么紧张。
看了大半天,古绍真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便郑重的收了起来。
没过多久,仆人们送来了食盒,同时还带来几套华贵的衣服。
仆人走后,他甫一打开食盒,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烧肉便呈现眼前。
香味扑鼻而来,舌底已经生津的古绍真火速将饭菜全部取出,风卷残云的吃完,将沾有米粒的手指舔干净,这才摸着肚子长长的打了个饱嗝。
舒坦!
休息片刻,简单洗漱了下身子,历经波折的古绍真换上略微有些不合身的新衣裳,倒在床上竟是沉沉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古绍真突然感觉鼻梁痒痒的,热热的。
他心中一惊,蓦地睁开了眼睛。入目是一双拥有长长睫毛的大眼,正是分开不久的赵元竹。
此时,两人脸对脸,鼻梁的间隔只有寸余,可谓是近在咫尺。
古绍真刚准备开口,嘴巴上突然感受到一股温热之气。
“你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