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斯庇尔男爵气愤地将手里的茶杯摔在了地上,价值不菲的佛罗伦萨瓷器碰撞到地盘上,成为两个形状迥异部分。
当今时代的欧罗巴陶瓷大多使用的锡釉技术,其制作特征是用混合氧化锡而产生的不透明白色釉体覆盖在陶器上,再由技艺精湛的画师手工绘制图案。
陶瓷的价值和生产地的制作工艺有很大的关联。
佛罗伦萨价值晶莹如玉,釉面精致,更难得是汇聚了一批最先进的技术工人来给瓷器表面上色。
他们还尝试清釉覆盖锡釉,这给烧结表面带来了深刻的光滑和钴蓝色的光泽。
由于烧制的黏土大多在飞地,所以但凡生产陶瓷的城市都会有一块生产高岭黏土的海外飞地用来殖民。
据说一些人曾在荒无人烟的岛屿上,挖掘出造型技巧都极为新颖的瓷器,到底是谁遗留在那里的,是很难探讨清楚的事情。
“可恶啊,居然让他获利了。”
罗伯斯庇尔男爵当然不是在和陶瓷茶杯生气,他恨恨地坐在椅子上,脑子里不停地闪过市议会的画面。
道林男爵高调地宣布:“我们对外来的货物应当适当减免税务,这样城市才可以获得更多海外的商人的投资。据我所知,卢兹皮特堡垒具有许多的呢绒、纺织的工厂,也有生产雪茄的烟草场。”
“但是这么这里并不生产上等的烟草,也没有足够皮毛。”
“假如我们可以给外来商人一定的便利,他们就能带来足够廉价的原料,到时候工厂生产出来的服装、雪茄、陶器就会更加便宜,市政府就可以获得更加充足的资金。”
道林男爵的想法得到了许多人赞同,当然要想实现起来还是有点困难的,因为普鲁士、法兰克福的一部分本地的呢绒业也还不错。
卢兹匹特堡垒相对其他地方,并没有建立技术代差。
以上这些提议还好。
真正让罗伯斯庇尔男爵愤怒的是另外一点。
道林男爵希望市议厅能够限制城市金融机构的发展,避免过多高利率贷款导致普通市民破产,对农夫和农场主则可以由政府出面,放出农具赎买的低息贷款,以此增加他们田地的收获。
杜蒙家族,也就是罗伯斯庇尔的家族,他们的产业是以汇兑功能为基本服务的金融服务机构。
杜蒙家族一方面则充当异地城市支付的中间人,经营兑换业务及划汇业务,并且在其他城市多有亲戚分支,所以导致许多商人愿意通过他们的关系存钱走账。
当然,这还不是最赚钱的。
因为中世纪的商业信用并没有得到大国国家权力的支持,同时它也不能严重地影响工业生产的组织,加上罗伯斯庇尔的家族影响力有限,金融业范围只能局限在弗兰斯特南方的少数城市,所以汇兑的收入并不稳定。
最大的利润来自于放贷。
无论是给贵族放贷,还是给普通人放贷,全都是万无一失的。
收不到钱可以收地产、房屋。
拿不到地产、房屋的,还可以强制变卖为奴隶。
若是遇上自己看上的财产,还可以派手下去阻碍对方的生产。
到时候约定的日期一到,即便人家知道是罗伯斯庇尔耍的阴谋诡计,也得看在白纸黑字的份上,乖乖将金郎奉上。
罗伯斯庇尔男爵用这种方式,拿到了许多工厂的股份。
他好不容易稳定下一点情绪,重新坐到椅子上。
眉头两边的皱缬感却丝毫不减,双眼露出阴狠的目光,杂乱的胡须从耳朵根处生长,使得其就像一只冰冷的恶鬼一样。
罗伯斯庇尔男咬牙切齿:“如果让市议会同意了,家族利益就会大打折扣,得想想办法。”
心腹手下这时道:“不如想办法,把道林男爵给杀人了。”
男人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眨也不眨,好似说得不是一个位高权重的议员,而是庄园里面农夫家养的一只鸡。
“不行,一个计划只能执行一次。”
罗伯斯庇尔男爵握住拳头:“上次我失败了,这次如果再失败,那就不是那么简单了。而且马萨林中毒是很多人都乐意见到的,不会深入调查,因为他是宫廷派来的。而道林男爵不同,他是我们自己的人。”
“更何况,道林男爵有庄园、也有势力,很难得手。”
他别过脸,将雪茄点燃:“但是人一定有破绽,现在对付他还不到时候,但是对付他的儿子可以。我记得就是那个聪明的小家伙让他的父亲办报纸的吧,道林还真是高调,连这种事情都随便往外面说。”
“你先去帮我调查他的儿子,听说这个小家伙办了一个诊所。”
“看看有没有可乘之机。”
“实在不行,就暗地里来一记狠,也好解恨。”
心腹应了一声,转头离开了。
男爵深深吸了一口雪茄,凶狠的眼神慢慢地收敛,很快就恢复成专属于贵族的虚情假意。
那红光在指甲的边缘处暗淡,鬼魅的白色烟雾从嘴唇飘向四周,专属于飞地烟草的香味顺着大厅的位置飘向远方。
......
伊凡下马来到了阿拉蒂酒馆。
凭心而论,酒馆的外面要比里面来得精致。
当他将缰绳交付给仆人,转身走进来大门的那一刹那,空气的烟尘便肉眼可见得多了起来。
最里侧的吧台样式和任何一家以服务著称的店铺都没有关系,只是两张长桌拼在一起。
几个男人低声说话,走上楼梯。
木板踩在脚底吱吱作响,甚至掉下几只黑色的甲虫。
一位女侍者颇为意外地看着伊凡走进来,在将伊凡的衣着上下打量完全之后,她就像看到满满的钱袋子,十分讨好地走过来:“您好,我可以帮你做什么?我可以给您推荐,这里的朗姆酒是最醇的。”
在她说话的时候,那对红色耳环不停得晃动。
“我来约见一个人。”
伊凡皱起眉头:“不过她现在还不在这里。”
“哦...您就是卡门西塔约见的客人,她有事情出去了,叫我伺候好您。”说到这里的时候,女人还抛了一个眉眼。
伊凡没兴趣搭话,只是询问她什么时候过来。
女侍者意兴阑珊:“可能马上就过来了,您先等候一会儿。”
她把伊凡带到了靠里面的一张桌子上,随后就到里面去了。
伊凡四处打量,这里距离楼梯不算遥远,若是等会有人冲过来的话,不算是个好的战斗场地。
他忽然站起身来,对装着布帘的后院起了警惕心。
下一刻,卡门西塔撩起布帘走到桌子边上。
她大大方方地坐在伊凡的对面,浑身上下没有携带武器的迹象。
“伊凡少爷,您刚刚到这里休息一会儿,为什么不点一杯朗姆酒呢?这里的朗姆酒是最醇的。”
伊凡正想回答,忽然看到对方的耳环式样,便冷笑起来:“你装够了女侍者,现在又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来戏耍我,看来你觉得我的脾气很好,已经可以不计后果的得罪我了。”
卡门西塔露出诧异之色,酒杯里的酒水都有点摇晃。
她惊讶的时候,嘴巴会微微张开,人们可以看得分明,女人的牙齿十分整洁,门齿排列有序,就像是去壳的杏仁。
“你是怎么知道的?”
伊凡伸手将她耳环调换了个方向,蓝色耳饰瞬间就变成了红色。
卡门西塔先是意外,很快就不以为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伊凡的眼神有些阴沉,确切地说道:“早在很久之前我们就见过,旅馆的女仆也是你,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匪手帮到底有什么企图?”
“并不是,的确之前我曾经化妆扮作女仆。”
卡门西塔解释:“却没有见识你的意思,我只是在执行首领的命令,监视那些外来的商人,好知道他们的动向,并且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们的衣服里面放上我们的信件。”
“这是匪手帮的一贯作风。”
卡门西塔眼睛露出笑意:“如果我们真要对某个人不利,那么那个人在失去生命之前就觉得不会察觉到异常,你不会以为这里就我一个人吧,如果我们想要伤害你的话,就拼你背后的剑是绝不可能获胜的。”
话音刚落,在场所有的客人、侍者、老板、厨子都停下动作看着伊凡,他们就像是一群盯着猎物的狼人,即便没有表示出明确的敌意,威慑力依旧不容小觑。
可伊凡也不是普通的野兽。
他摸了摸身后的东西,这不是剑。
而是系统兑换的烙铁。
【法师之手】+【反作用力肌肉】+【600°烙铁】
杀掉几个人,然后从这里逃走是没问题的。
伊凡的神色如常,而这在匪手帮的人眼中,就是对方身临险境也保持冷静的英勇,这是一种极其难得心理素质。这样的人不是人人敬佩的大英雄,就是人人畏惧的大匪徒。
无论是哪种人,他们都尊敬。
卡门西塔美眸中的欣赏都快要溢出来了。
就在这样的紧张环境下,伊凡竟和对方随意聊起天来了。
正当卡门西塔谈到自己真正目的的时候,一位不速之客光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