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无色玻璃,虽然已经被发明出来,但产量很低,一向被视作珍品。
百姓人家的窗户上,都是用纸糊着,一来容易破损,二来透光度差,使得室内光线昏暗。
像荣国府这样的富贵人家,蒙窗户用的都是上等绢纱,相比起纸,绢纱的透气透光度要好一些,但与透明玻璃相比,依然是天壤之别。
玻璃作为穿越者的三大法宝,薛蟠前世自然是了解过制作方法的。
虽然没有亲手验证过,也没有那个动手能力,但是手里有钱,可以聘请有经验的工匠来代为生产。
薛蟠在城外西山下建设的工业基地,第一项产品,便是玻璃。
经过几炉试制,终于烧制出可以量产的标准产品,首先自然要自己用起来。
薛家现在毕竟还借住在荣国府,贾政又是薛蟠的亲姨夫,在舅舅王子腾不在京的情况下,贾政就是他关系最近的长辈,便先来孝敬他。
其中,在城外西山下的工业基地里,薛蟠命人建的暖房上,已经用上玻璃了,只是那都是前面试制的瑕疵品。
透明玻璃烧制确实不易,但是在西山工业基地里,烧制玻璃的原材料近乎免费,用的人手又都是灾民,工钱低廉,只有那两位重金聘请的工匠,聘金高了一些。
但是总的算起来,西山工业基地生产的透明玻璃的成本,还比不上荣国府用来糊窗户的上等绢纱呢!
只是这样的商业机密,就不需要跟贾政细说了。
薛蟠笑着说道,“姨丈,产品生产出来,就是要用的,玻璃再奢侈,比美玉珍珠如何?况且,小侄这也是借姨丈的宝地,试一试这玻璃的成色,如果姨丈实在认为不妥,那小侄就让他们拆下来。”
贾政忸怩道,“这个,倒也不用,费老大劲装上了,再拆下来不就费两遍事了麽,老夫倒不是怕费事,只是担心拆得不小心,把玻璃打碎了,那就太可惜了。”
薛蟠嘿嘿笑了两声,起身说道,“姨丈在这里稍作,小侄去老太太、姨妈院子一趟,给她们屋里也换上一扇玻璃窗。”
贾政点了点头,拿起一本书,坐在玻璃窗下,借着外边自然天光,读起书来——别说,是比用蜡点灯,要便(bian)宜许多。
薛蟠出去,命贾政的小厮,带着那两个装玻璃的匠人,去东跨院的贾赦书房,也给他装一扇玻璃窗。
自己带着两个女工,命小厮抬着用草绳捆扎牢固的玻璃,先去老太太贾母的院子,给她的正屋,换上一扇玻璃窗;又去王夫人院子。
荣国府内院,一般外人轻易的进不得的,只有薛蟠这样的至亲,才有这个便利,所以他才提前训练好了换装玻璃的女工,以便之后去权贵人家上门服务的时候,好内外两便。
西山工业园区玻璃工厂完成量产试验之后,产量提高得很快,倒不是没有能力,给荣国府内外的屋舍窗户,全都换成玻璃窗。
只是,升米恩斗米仇,玻璃现在毕竟还算是奢侈品、稀罕物,一下子拿出来那么多,就太扎眼了。
玻璃可是穿越者手里三大法宝之一,总要尽可能地利益最大化为上。
况且,透明玻璃掏的富贵人家的银库,自然是掏得越多越好。
所以才只给贾政、贾赦、贾母、王夫人四人各换了一扇玻璃窗,也只给梨香院薛母的房间,换了一扇窗,其他人包括贾珍、王熙凤,都暂时没有。
如此方能显出玻璃的珍贵。
薛蟠的此番孝心,让贾母、王夫人都十分高兴,对他连连夸奖,赞不绝口。
王熙凤在一旁逗趣道,“表弟只是来献了一回媚,老祖宗就欢喜成这样,让我们每日在身边服侍的情何以堪?看来以后我们平时也要与老祖宗远着些,这样才能更好讨老祖宗的欢心。”
贾母被逗得开怀大笑道,“你个猴儿,这也挑理。”
出了贾母院子,往王夫人这边来的时候,王熙凤拉住薛蟠的胳膊,笑盈盈问道,“弟弟这是要把玻璃的生意也做起来了?”
薛蟠笑着说道,“怎么?姐姐又有什么想法?”
王熙凤笑着说道,“弟弟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我又有什么想法’!前番煤铺的事情,姐姐确实要承弟弟的情,但谁让咱们是嫡亲姨表姐弟呢,弟弟有了新的赚钱法门,总要让姐姐跟着沾沾光,弟弟吃肉姐姐喝汤就行。”
薛蟠笑道,“弟弟怎么会让姐姐只喝汤呢!吃肉,咱姐弟一起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大称分金银!”
王熙凤娇笑连声,胸前颤巍巍地晃得薛蟠眼前发晕,拍打着薛蟠的胳膊说道,“我就知道弟弟有好事,不会忘了姐姐我。”
薛蟠笑着说道,“还向煤铺一样,姐姐只需找个妥当的人,在京中把玻璃铺子开起来,货源的事情抱在弟弟身上。”
王熙凤连连点头道,“好好好!我前番就是让哥哥在家里挑了个人给我,很是得用;等会儿我再捎个信儿过去,让他再派个妥当的人过来。”
薛蟠眉头稍稍皱了一下,知道王熙凤口中的“哥哥”,指的是她娘家一母同胞的亲哥王仁。
那可不是好人。
不过,那是在《红楼梦》文本中,贾府败落之后,王仁面对落难的妹妹、外甥女,才把凉薄狠辣的本性显露出来。
现在有了薛蟠,红楼世界的故事走向必然会被扭转,王仁还有没有原形毕露的机会,现在还说不好。
王熙凤既然更愿意相信娘家人,薛蟠也不好多说什么。
给王夫人换好玻璃窗,薛蟠才带人往梨香院去,王熙凤自去忙了,林黛玉、史湘云及三春姐妹,陪着薛蟠一起来。
史湘云说道,“不知道我们姐妹屋中,什么时候才能用上这般好物。”
薛蟠哈哈笑道,“妹妹不要点我,我怎么会忘了几位妹妹呢,早预备着了。”
林黛玉都跟着惊喜道,“真的?哥哥给我们准备的是什么东西?”
薛蟠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妹妹们,什么东西,妹妹等下一见便知了。”
来到梨香院,薛蟠让女工先去给薛母正屋换装玻璃窗,带着众妹妹来到自己的西屋,外间桌子上摆着两个锦盒。
史湘云见了,不等薛蟠说,便先过去打开锦盒,往内一看,不由地“呀”地一声,惊呼出来。
众姐妹忙凑过去看,只见这个锦盒里,装着十数面巴掌大小的镜子。
既然生产出无色玻璃,那么镜子这一对爱美女子来说堪称神物的物件,薛蟠当然不会不做出来。
这个锦盒里巴掌大的镜子,都是送给妹妹们平时拿在手里把玩,用来臭美的。
另外一个锦盒里,装着的镜子,尺寸要大上不少,都有一寸见方,是准备送给贾母、王夫人、邢夫人、尤氏、王熙凤、秦可卿,以及众姐妹们,用于日常梳妆。
倒也不是没能力制作尺寸更大的镜子,还是那句话,过犹不及。
史湘云先拿起一把镜子在手,左右看了看,嗟叹道,“这镜子照人好清楚,原来我长得这么美!”
众姐妹听了她自夸的话,都不禁莞尔,也纷纷拿起镜子照起来。
这个时代虽然也有镜子,不过都是铜镜,黄铜磨制的镜面,就算磨得再平整,效果也和玻璃镜子无法比拟。
况且,铜镜照人,难免存在色差,所以这个时代的人,往往都是知人而不自知,看不清楚自己的真实相貌,究竟如何。
这些小镜子,都有或木刻、或竹制、或藤绕草编的镜框把手,颇有些野趣,女孩子在手中把玩,也算雅致。
这些镜框把手,都是薛蟠让灾民中的能工巧匠制作的,当然不会白使唤他们,而是按件计费,支付工钱。
灾民虽然落魄,但是其中并不乏奇人异士,就算没有玻璃工匠那样的大工,做些木刻草编,还是很能拿出手的。
另外一个锦盒里的梳妆镜,镜框用料就要讲究很多了,有的是珍贵木料,更多的还是金丝银环,如此方显尊贵。
来年的元旦大朝会,薛家进献给皇太后、皇后的贡品,薛蟠也打算用镜子,镜框薛蟠准备用整株珊瑚,或者整块玉石磨制,如此方能彰显礼物的华贵。
薛蟠笑着说道,“这些小镜子妹妹们一人一把,剩下的给鸳鸯、彩霞、平儿等姐姐;那个锦盒里的梳妆镜,也有妹妹们的,这里没有其他人,妹妹们可以先挑,剩下的我再送给老太太、姨妈他们。”
那个锦盒,也已经被打开了,听到薛蟠这话,姐妹们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推让——她们身为小辈儿,怎么敢在贾母、王夫人之前挑?
不过这边的小镜子,姐妹们就不客气了,你一把我一把,很快就选出了合自己心意的。
薛蟠便让妹妹们在梨香院里稍等,命玻璃抱着装梳妆镜的锦盒,香菱抱着装小镜子的锦盒,往这边府上来。
贾母这里本有一面西洋进献的梳妆镜,不过被她收在库房里珍藏,没敢使用。
现在见薛蟠竟然抱着十数面精美的梳妆镜送礼,就连贾母这样见多识广的老太君,也不禁倒吸一口气,感慨薛家的豪奢。
外边,像这样一寸见方,从西洋万里迢迢运来的梳妆镜,每一面都价值千金!
薛蟠这一下子算是送出过万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