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疆血满衣,不觉囍悲转。
剑鬼疑惑道:“奇怪,以前喝完酒人都很爽快。为何今天喝得正爽,却反而内心七上八下。怪了,这红绣球怎...啊!”
惊诧一幕,不敢置信,也不能置信。遗落的红绣球,一旦飘离主人,剩下的就只有满地的嘘叹与那抹似红非红的残影。
剑鬼震惊道:“你怎会做这种事?又怎会忍心做这种事啊!”
牧神辩解道:“老鬼,你听我解释。”
剑鬼拾起红绣球放在玄罗手上道:“你这个畜牲!什么都别说了,杀!”
……
与此同时,陀罗迷殿内。
神思松了一口气道:“忙碌了大半个月,终于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
逸冬清服侍着神思更衣道:“玄罗大婚,总算是又了却我一桩心事,只不过以后除去重大典礼,也没什么需要咱们出面的了。”
神思靠在床头道:“那不是更好,本王就可以有时间陪你。”
逸冬清一捂胸口道:“我们又不是新婚燕……额……”
神思紧张地道:“梓童!你怎么了?”
逸冬清抹去额头冷汗道:“不知为何,我的心突然很痛。”
神思呼喊道:“来人,来人,传玄豹,令他去请非非想过来。”
……
天谕迷殿。
曾经的玄嚣城堡,如今已是行宫别苑。
随遇询问道:“今日十一伯与十九叔大婚,太傅为何有些闷闷不乐呢?”
廉庄取笑道:“谁养了怎么久的白菜,到了要被人吃的一天也是不会开心的。”
说太岁冷着脸道:“廉庄姑娘慎言,君臣有别,岂能在背后如此比喻王脉。”
廉庄应付着道:“是是是,知道了,我的大太傅,您真是比我们村里的校长还难伺候。”
说太岁吩咐道:“来人,天色已晚,你们服侍太子殿下回房休……额……”
随遇扶住说太岁道:“太傅,你这是怎么了?”
说太岁捂着胸口道:“不知为何,我的心突然绞痛起来。”
……
冥狱珈罗殿。
玄嚣一身酒气道:“这回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还想闹玄震皇兄的洞房,朕亲自做伴郎,把酒全给他挡下。”
鸠神练端过一杯茶水道:“是是是,我的王上陛下最讲义气了,快把这杯茶喝了。”
玄嚣接过茶杯道:“你这种哄孩子的语气是什么意思?很逆耳耶。”
鸠神练掩口道:“没有什么意思啊,好了,快把茶喝了,我们休息吧。”
茶杯还没入口,却已落地碎裂。
玄嚣呢喃道:“果然,牧神他还是发动了,看来如今森狱的实力带给了他很大压力嘛,但是我这心在隐隐作痛,这种滋味太不好了,以后谋划要注意了,决不能容忍森狱之人再出现便当,一定连血荆月这种魔将也不能放弃,每一名魔将都是森狱的战力,决不能败家,就是因为有这些人组成的庞大帝国,用大忽悠神功时,那一句:整个森狱的资源,都将成为你复仇的战力。才能无往而不利啊。”
……
过往的拜堂一幕重叠,那个人带来的是不管什么事都要一同面对的依靠,未来,又在哪里,又有谁能给予依靠。
凛若梅端坐在洞房内,把玩着剑鬼叔叔的礼物,忽闻房外传来打斗之声。
凛若梅掀开盖头道:“是父亲跟鬼叔?快过去看看。”
房外剑鬼挥舞着炼鬼百崶劂道:“他是你的女婿,他是丫头的丈夫啊,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啊!”
牧神解释道:“在天疆之主与若梅父亲之间,牧神选择永保天疆。”
剑鬼不停攻向牧神道:“你这个毫无人性的魔头,我不认识你!”
悲愤的呐喊,似是宣洩满胸的不解,愤怒,悲恸,震慑,甚至崩裂。眼前的人是谁,剑鬼看不清,识不透,只能挥动手上的利剑,砍破层层罩雾。
牧神躲闪着道:“老鬼你听我解释。”
剑鬼悲愤道:“剑鬼听不懂你的鬼话啦!”
赶出来的凛若梅发现玄罗尸体道:“父亲,鬼叔...啊!”
风凉了,心凉了,天地静了,心更静了,如死一般,静了。
凛若梅扑向玄罗的尸体道:“夫君,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说过舍不得我的,棺材店的情债你都还没有还,你已经欠我两个洞房了,呜呜呜呜……”
潸然的泪,无声的悲,抱起沉在雪上的冷躯,一步一步离开天疆,拖曳雪中的红,心被狠狠割开的血痕。拖长的,是披在身上的红袍,或是背上人的热血,已难分辨。
……
仙风苑上,悲风吹荡,剑风扫荡,手足一般的朋友,寇仇一般的烈战,好似宣告有什么坚定崩了,便难以复原。
剑鬼射出炼鬼百崶劂道:“牧神,再不拿出牧天九歌,死在我的剑下,我可不会替你流半滴眼泪。”
牧神用铁板桥躲开道:“只要你愿意冷静听我解释,我可以让你发泄怒气。”
剑鬼挥拳打向牧神道:“不用,该听你解释的是丫头,是丫头的母亲七色翎。”
牧神被激怒道:“住口,牧神警告你,若梅的母亲已经死了,从来就没有七色翎这个人。”
剑鬼召回炼鬼百崶劂道:“有有有,就是有,自欺欺人的后果,就是你自以为是,将丫头独占兼牺牲,你跟七色翎有什么不同?”
牧神召出牧天九歌道:“剑!鬼!非!人!哉!”
怒怒怒怒怒,痛痛痛痛痛。最深的伤口一旦被剥开,任何超然皆转瞬成魔鬼。
剑鬼凝聚鬼魄道:“来啊,就把老鬼当成七色翎,痛恨厮杀一番吧。”
“怒马斩坡!”
剑鬼火中魂,魂上火,燐焰炽盛的地狱之剑,激化浑浑横野的妖魂暴鬼。
牧神怒极道:“闭嘴。”
“天无赦!”
惊闻牧神沈纳,圣器挥动,宛若天帝震怒,九龙御驰,凛不可犯。
在极端的对撼中,同等的痛,不同的伤,恨火一旦被引燃,就算手足一般的兄弟,也只能在剑影烽火中,焚烧得忘我、感叹。
剑鬼魂入炼鬼百崶劂道:“牧神,这是我们第八次决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黄泉醒剑·鬼魄六奔!”
剑鬼身法一变,魄入剑,剑入魂,奔出六道的魔鬼,专于一剑的邪身,愿弃轮回。
“方天并流渡玄峰。”
神一凛,气自升,天疆之主,放开手中九歌,一眨眼,双剑泠然抽现。炼鬼百崶劂对上九歌双锋,风云劈斩,日月同沈。
极招对撼,轰隆震退牧神征袍染血,剑鬼更是身形影化。
剑鬼挥剑冲向牧神道:“牧天九歌就只有这样吗?再来啊。”
牧神舞动双剑道:“就如你所愿。”
染血的斗志,手中的剑,不舍,不止,凝视的怒眼,有恨,有痛,更有无法言明的失望,极端对刺的一剑,却是……
玉雉衣身化帝雉,挡在二人之间,不顾前后利剑入体道:“牧神、剑鬼,息怒吧。”
牧神惊讶道:“雉君,你……”
剑鬼强压愤怒道:“你最好让开,现在的剑鬼,恐怕连你也杀。”
弁袭君与天疆众人赶来道:“剑鬼,手下留情啊。”
牧神冷静下来道:“雉君,你快点让开,我们自会解决。”
玉雉衣迈前一步道:“既然天疆大喜之日已经染血,那就用玉雉衣的命,挽救天疆倾危吧。”
见牧天九歌刺入更多一寸,剑鬼被感动道:“玉雉衣,你真是多事啊。”
弁袭君疑问道:“玄罗殿下的尸体呢?”
剑鬼拔出炼鬼百崶劂道:“一定是让丫头抱走了,我去追她。”
玉雉衣看着剑鬼的背影道:“苍天啊……”
剑鬼奔出天疆道:“丫头啊,丫头,你快出来,有话好好说嘛。”
深知此关若是过不了,对牧神,对天疆,若梅此生将形同陌路,剑鬼声声呼唤,好似企图绑住风中的回音,无奈已是越离越远。
……
寻找着女儿的牧神,陈年回忆不断涌现。
(剑鬼:你这个毫无人性的魔头,我不认识你!)
(王蠸:牧神,善良得令人作恶的牧神,你果然还是被猜透了,就算你已经有所防备,也终究舍不了苍生,来赴这场死亡之约。)
(阎王:牧神,手无寸铁的滋味如何?善良被背叛的感觉又如何?够深刻吗?够痛心吗?)
(后夔:哈哈哈哈,你的愚昧成就了你的今日,你的一厢情愿将连同你守护的天疆一并断送。)
牧神自语道:“就算沈眠在棺材内,我还是重复做着相同的恶梦,因为痛,痛的连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也许你们会说我自甘堕落,我是堕落没错,但却是不甘而堕落,因为他们连对我这样一个有反抗能力的人都尚且如此,那对你们口中那些脆弱如蝼蚁的苍生呢?他们还有任何一点生存的机会吗?”除恶,是需要算计的,正义,必须有所牺牲,我已经选择了天疆,就算与他们同是魔鬼,也要将他们拉入地狱。
从光明走入黑暗,就再也没有回头看向阳光的奢望,背影很长、很暗,但只要能遮荫想保护的一寸方圆,就算看不见自己,也心甘情愿。